陸沉緩緩開口,
“這次,你陪我一起去?!?
“哐當!”
仿佛有一柄無形的重錘,狠狠砸在了格羅姆的心口,
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,眼中浮現(xiàn)出痛苦、不堪回首的屈辱、以及一絲本能的恐懼的復雜神色。
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,沉重的牛蹄與地面摩擦,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
“主、主人……我……我……我就不用去了吧……”
格羅姆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,巨大的頭顱深深低下,幾乎要埋進自已寬闊的胸膛里,那對引以為傲的牛角也顯得黯淡無光。
他粗壯的手臂無意識地環(huán)抱住自已,仿佛這樣能獲得一絲微弱的安全感。
“我……我身份比較特殊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曾是院長的學生,但因為一場卑鄙的陰謀,我被所有人認為是叛徒?!?
“我被指控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,被廢去修為,像野狗一樣被趕了出來。”
“陷害我的人……現(xiàn)在在學院里位高權(quán)重。我們回去,就是自投羅網(wǎng),他們絕不會放過我,還會連累您!”
說到這里,
這個平日里沖鋒陷陣悍不畏死、如同移動堡壘般的牛頭人勇士,
此刻卻流露出了近乎脆弱和逃避的姿態(tài)。
那段在深藍學院的過往,顯然是他心中一道從未愈合、鮮血淋漓的傷疤,是伴隨著屈辱與絕望的夢魘。
然而,陸沉并沒有因為他的退縮而移開目光,也沒有出安慰。
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,目光平靜卻又沉重地落在格羅姆低垂的、毛發(fā)虬結(jié)的頭頂。
那目光里,沒有逼迫,沒有命令,卻有一種比山岳更穩(wěn)固、比深海更包容的力量。
沉默在大殿中持續(xù)了數(shù)息。
然后,陸沉開口了,聲音不高,卻仿佛帶著一種斬斷一切荊棘、碾碎一切不公的決絕意志:
“格羅姆,”
“聽著。”
“我,陸沉,不只是你的‘主人’。”
他微微一頓,語氣斬釘截鐵,不容置疑:
“更是你的戰(zhàn)友,是你的兄弟?!?
“有我在,”
陸沉向前踏出一步,無形的氣勢如同蘇醒的巨龍,轟然彌漫,將格羅姆周身那自我封閉的恐懼與屈辱感強行沖開。
“這無盡之海,這三界寰宇——”
他盯著格羅姆猛然抬起的、那雙已然開始劇烈顫抖、泛起渾濁水光的牛眼,一字一句,宣告般地說道:
“——就沒人能再冤枉你,欺辱你,定你的罪!”
“那些曾加諸于你身的屈辱,那些你被迫逃離的過往……”
陸沉的眼中,燃起冰冷而熾烈的火焰:
“這一次,我們回去。”
“一筆一筆,”
“全都討回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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