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格瓦特這位頭發(fā)花白的諾斯卡戰(zhàn)士聽說過斯凱林女巫巴加亞爾制造的一艘『天空之船』,這艘船可以在眨眼間航行到世界任何地方。這是來訪者一直不敢相信的傳說,但這是他戰(zhàn)勝詛咒的唯一希望。
來訪者用了之前戰(zhàn)斗的所有財物和戰(zhàn)利品,征召了大量的戰(zhàn)士,來攻擊巴加亞爾的城堡。最終他的劍砍斷了女巫的四肢,并且把女巫扔進了坩堝中。他把那艘長船命名為『海之牙』,很快他就發(fā)現傳說是多么的荒謬。
并不是飛行和風力使海之牙能夠在海上快速航行,相反,海之牙號從世界上消失了,進入了只有諸神和混沌惡魔才知道的領域,在領域中的幻影潮汐上航行。
“一個人可能會自己制造厄運?!?
那聲音就像烏鴉叫聲,既沙啞又粗糙。
來訪者的回憶被打斷了,他轉過身,發(fā)現先知一瘸一拐地穿過雜物堆。
先知老了,老得城鎮(zhèn)中的長老們都記不起他年輕時的樣子了。他已經沒有頭發(fā)了,就像烏龜蛋一樣,臉上布滿了皺紋,就像干了的羊皮紙。他的臉毫無血色的臉上,一雙冰冷、失明的眼睛茫然地凝視著。他倚在一根用巨魔骨頭雕刻而成的手杖上,身后拖著扭曲的左腳。左腳更像是一團無形的肉塊,盡管與信天翁的蹼腳有些相似。
“我已經嘗試過了!”來訪者粗魯地回答著先知。
沒有必要自我介紹。盲眼的先知不需要視力就能了解事物。每當來訪者拜訪先知時,他都有一種印象,先知在他開口之前就知道他要說的一切。
“也許你已經成功了,烏弗瑞克?!毕戎f完后,用手杖對準了怪物,等怪物安靜了下來后,他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一個發(fā)霉的枕頭坐了下來。
“但!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!”烏弗瑞克咆哮道。
“這是你為自己創(chuàng)造的生活,很少有人能足智多謀地智勝諸神,很少有人能夠堅強到足以度過挑戰(zhàn)。你的名字已經傳遍了諾斯卡的所有土地,你的名聲也會被記載在傳說中?!毕戎盟鞯难劬Χ⒅鵀醺ト鹂苏f道。
“讓名譽和榮耀見鬼去吧!我想要恢復我之前的生活!”烏弗瑞克歇斯底里的用拳頭猛擊地板咆哮道。
“為什么?諸神都在俯視你!你的肉體帶有祂們青睞的印記!你有天賦為祂們服務,這是多少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?!毕戎穆曇舫錆M了困惑。
烏弗瑞克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,而不是仇恨。千顱之戰(zhàn)前國王曾把女兒許配給他,結果一切都變了。只要諸神的詛咒還在他身上,他就不敢從城鎮(zhèn)奪走任何東西。不可能的希望在殘酷的折磨他,一段永遠無法實現的愛情像痛苦一樣在吞噬他。無論他多么絕望,他所珍視的希望都沒有機會實現。
“并不是我們自吹自擂的舌頭給你帶來了諸神的詛咒,我們怎么能把女兒嫁給你這樣的男人呢?被諸神標記,被諸神詛咒,在世界各地以諸神的名義殺人?對于一位公主來說,這會是怎樣的生活方式?難道她要永遠留在這里等你,等一個被諸神鄙視的男人嗎?她一定會因為你太驕傲而無法讓她擺脫一個不可能的承諾而變老、枯萎、失去丈夫、沒有孩子嗎?如果你真的愛我的女兒,就必須釋放她,你為什么要強迫她分享你的詛咒?”諸神已經看到了這一點,就連國王也明白這個事實。
“你要多久才會死?你要與諸神的意志對抗多久,達到什么目的?娶個姑娘,生一窩子孫?!毕戎f著說著陰暗地笑了一聲,隨后接著說道,“也許竊取她父親的王位?呸!什么是女人、后代和王位?塵埃,還不如塵埃!”
“諸神的恩賜,這是一個人永遠保留的獎賞。愛、貪婪和野心的回報,這些都會隨著一個人在墳墓里腐爛?!毕戎驗醺ト鹂藫u動一根干枯的手指說道。
“可我還是想要它們,我并沒有尋求這個詛咒……”烏弗瑞克咆哮道。
“有時,腳走的是頭腦不知道的路?!?
“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被告知接受我的厄運?!睘醺ト鹂思拥膹睦瞧ざ阎姓玖似饋?。
“你來是為了讓我解釋你的愿景?!毕戎f的時候,向烏弗瑞克揮了揮手,示意坐下。
“我剛航行回來祂們就找到了我,這是……這是……他們現在……會是這樣嗎?”烏弗瑞克說的時候,并沒有試圖掩飾自己的焦慮,雖然這個想法對他來說是可怕的,他將在余生中航行世界,從一場狩獵轉移到另一場狩獵,沒有停留或休息。
“我不能說,我只能嘗試從你的視野中辨別諸神的意志?!毕戎撇欢ǖ卣f著。
“我看到自己在死者之中!”烏弗瑞克的聲調顫抖著,令他恐懼的并不是死亡,而是在彼岸的世界等待著他的可怕命運。
“有時諸神會密謀摧毀其中一個自我,但不殺死其身體。當這種情況發(fā)生時,一個新的自我就會出現來指揮肉體。有時候,一個人有能力靠自己毀滅自己?!毕戎f的時候,還敲了敲他瘦骨嶙峋的胸口。
“對于你剩下的幻象,我無話可說,跡象已經足夠清楚了,諸神所選擇的祭品將獻給偉大的鴉神?!?
“但,是誰呢?在哪里?我第一次看到這么模糊不定的幻象,地點在不停的變換著,更別說獵物了。”烏弗瑞克問道。
“我不知道,這有問題。在此之前,你的幻象對我來說就像我自己也曾擁有過一樣清晰。但這次不同了,這就像試圖透過濃霧進行觀察。形狀和陰影都在那里,但我看不到更多。不過一個地方一旦見過,為什么必須有一個名字才能找到呢?”先知的盲眼中流出了血淚,他舉起雙手捂住眼睛,揉著眼窩角說道。
“我來這里是尋找答案,但離開時帶著比來時更多的問題!”烏弗瑞克皺起了眉頭,先知無法告訴他更多信息。他惱怒地從手臂上扯下一條金帶,扔到先知腳邊的地板上后抱怨地說道。
“那是因為你不喜歡別人給你的答案,諸神都會回應每一個祈禱,但很少有人有足夠的智慧來理解答案!”先知斥責道。
“我寧愿找一桶蜂蜜酒和一盤烤肉!”
“那我祝你胃口好,記住你的夢想,并傾聽它,否則我擔心我們不會再說話了?!毕戎嵝训?。
“你說什么,你是什么意思?”從先知小棚屋出來的路上,烏弗瑞克整個人都僵住了,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背爬上來。他轉身,試圖在雜物迷宮中殺出一條路,一邊走一邊還質問道。
“當你得到答案后,還有更多問題。改變!是不可避免的?!毕戎男β曋谐錆M了尖銳,似乎是以一百種不同的聲音同時說出的。有些甚至不是語的聲音,更像是爆炸的火焰,呼嘯的狂風和斷裂的樹木。有些是殺戮的怒吼,是對仁慈的祈求,是瘋癲的癡笑。
烏弗瑞克奮力朝那個聲音走去,憤怒在他體內膨脹。他野蠻地從天花板上撕下一串串貝殼,然而,當他的手接觸到小棚屋墻壁的曲線時,他手臂上的汗毛豎了起來。他確信自己已經準確地原路返回,但他卻沒有穿過中間的開口就到達了小棚屋的遠端,他轉過身來,仍然能看到那團藍色的詭異火光。
再次強行穿過小棚屋的烏弗瑞克發(fā)現自己在陽光下眨著眼睛,鐵匠鋪的聲音和倉庫里咸味在歡迎他回到凡人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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