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猛目光如炬,緩緩掃過眼前這些賈德的兒孫,或是部落里有一定影響力的阿寅勒(家庭)頭人。
此刻,這些人或羞愧低頭,或目光閃爍,不敢與他對視。
“諸位,”秦猛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,在周鳴流利的狼戎語翻譯下,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。
“成王敗寇,順勢者昌,這便是北地生存的不二法門。本將自問對待黑狼部落,已盡仁義之心。
望諸位心中也有一桿秤,掂量清楚,什么事情能做,什么事情是萬丈深淵,踏錯一步便會萬劫不復?!?
他略微停頓,讓話語的分量沉淀下去,才繼續(xù)道:“遷入大周境內安居,并非恥辱,或是新的開始。
遙想數(shù)百年前,我秦猛的先祖,或許也曾如你們一般,從河北岸的草原遷徙而來,在此落地生根。關鍵在于,要能抓住機遇,讓族人過得更好。
大周的岐黃之術,諸位今日已親眼見證其神奇。日后族人若有病痛,無需硬扛,盡管去軍寨醫(yī)所診治。
新生兒能更多存活,壯年能免于病痛折磨,部落方能人丁興旺,這才是真正的強大之道?!?
“多謝阿塔(牧主)!”這些狼戎軍漢、頭人們心悅誠服地躬身應答,聲音帶著感激與悔恨。
秦猛此舉,既是嚴厲的警告,又指明了實實在在的好處,恩威并施,徹底瓦解了一些人心中可能殘存的搖擺。
另一邊,唐博和林婉兒兩人,正細致地向伯恩及其親眷交代賈德長老后續(xù)的湯藥與調養(yǎng)事宜。
林婉兒聲音輕柔,但條理清晰:“……湯藥需文火慢煎,每日三次,飯后服用。期間飲食務必清淡,忌食生冷油膩,尤其是未完全烤熟的肉食……”
“多謝兩位醫(yī)官!”伯恩等人連連感謝,有婦人還取來一些金銀當作診金,卻被唐博婉謝絕。
不久,秦猛以軍務繁忙為由,婉拒了伯恩等人的盛情挽留,與林婉兒、唐博一行人告辭離去。
秦猛等人前腳剛走,氈房內的氣氛便從慶幸轉為憤恨。
看著呼吸平穩(wěn)、安然入睡的賈德長老,伯恩與家族兄弟們圍坐一圈,臉上盡是后怕與怒火。
“烏勒這頭惡狼!若非秦將軍來得及時,阿布,就……”伯恩咬牙切齒,五指緊握,骨節(jié)發(fā)白。
“族長,烏勒祭祀平日就拉攏了不少人,對周人政策多有微詞,此次更是公然阻撓救治,其心可誅!”一個堂弟憤然道。
“這個禍害遲早會引來大禍,不能再留他了!”另一位家族兄弟眼中閃過狼戎勇士的狠決。
伯恩重重點頭,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果斷取代:“納魯,你帶一隊可靠的人,去盯住烏勒的氈房。莫多,你去叫人,集合我們的親兵衛(wèi)隊?,F(xiàn)在就去,必須清理掉部落里的毒瘡!”
與此同時,在另一處較大的氈房內,氣氛陰郁壓抑。
祭祀烏勒遣散了大部分隨從,只留下幾名心腹骨干。他臉上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,壓低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:
“你們都看到了!伯恩那小子,已經(jīng)完全成了周人的鷹犬!狼神的子孫,何時需要向農耕之民搖尾乞憐?
去,秘密聯(lián)系所有對周人心懷不滿的族人,問問他們,是想保持狼戎勇士的尊嚴與傳統(tǒng),還是甘心世代為奴,做那被圈養(yǎng)的溫順牛馬!”
他眼中閃過一道更危險的光芒,聲音更低:“還有……立刻想辦法,聯(lián)系上在對岸活動的‘野狼部落’的使者。告訴他們,黑狼部落真正的勇士血脈未冷!只要他們愿意提供支持,我們里應外合,未嘗不能奪回屬于我們的草場和自由!”
就在烏勒等人密謀正酣,幻想著如何掀起波瀾,攪亂軍寨之時,氈房的門簾被猛地掀開!
伯恩一馬當先,帶著納魯?shù)热缋撬苹⒌挠H兵沖了進來,冰冷的刀鋒瞬間架在了烏勒及其心腹的脖頸上。
“烏勒!你謀害賈德長老,證據(jù)確鑿!給我拿下!”伯恩厲聲喝道。
烏勒-->>被按倒在地,奮力掙扎,嘶吼道:“伯恩!你敢動我?我是黑狼部落的祭祀,是騰格里神在世間的仆人!你這是背叛黑狼神!”
伯恩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他,眼中沒有半分對祭祀的尊敬,只有冰冷的決絕:“背叛狼神的是你!
為了一己私欲,罔顧族人性命,只想把部落拖回戰(zhàn)亂和貧瘠的深淵!你才是部落的罪人!”
“伯恩?!睘趵肇W越腥拢骸澳惚硹壭叛觯L生天不會饒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