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你和司徒萱，剛才說話說了很久嗎？”蕭泠汐問，她也不知道，自己為什么問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。

“沒有很久，就一小小會兒?！痹瞥夯卮?，隨之馬上補充道：“我又不喜歡和她說話。要不有婚約在，我才不要和她成婚，寧愿一輩子陪著小姑媽?！?

“嘻嘻！”蕭泠汐笑了起來，隨之螓首微垂，道：“其實，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司徒萱，更不想你和……但，這是老爹的愿望，你們完婚之后，他才會真正的安心?！?

“好啦，我們先回去?！鄙倥炱鹪瞥旱氖直?，美眸中泛起期待的星芒：“老爹這次請來了一個超厲害的大夫，據(jù)說被很多人稱作‘醫(yī)仙’，他一定……一定可以醫(yī)好小澈的！”

……

迷霧散去，記憶中的流云城主之女司徒萱，和此刻夢境中所見的一模一樣。

而這些明明屬于夢境，完全不屬于自己經(jīng)歷的畫面，為什么竟……如此的真切。

真切的像是曾經(jīng)真正的發(fā)生過。

隨之而現(xiàn)的畫面，是滿眼的大紅色，紅桌紅燭，紅色的幔簾。

“小澈，今天是你和司徒小姐成婚的大日子！時辰快到了，趕緊起來！”

他被蕭泠汐貼在耳邊的柔音叫起，又由她親手為他穿好大紅的喜衣。

“小澈，這是我剛剛熬好的粥，你身體弱，上午的時間又那么長……要全部喝掉。”她捧來很大一碗粥，香氣四溢。

“好好好?！彼犜挼亩似鹜雭?，也不用湯勺，直接“咕嘟咕嘟”喝了起來。

喝完之后，他看著蕭泠汐，眼神變得朦朧，有些失落的道：“以后，不知道還能不能經(jīng)常吃到小姑媽做的飯?！?

“嘻嘻，是你把城主家的千金娶進門，又不是你嫁過去，只要你想，我還是像以前一樣，每天都做給你吃?！?

一邊說著，她的笑顏緩緩的黯下，輕聲道：“倒是小澈，成家之后，理我的時間肯定會越來越少?！?

“怎么會！”他馬上抬手發(fā)誓：“我昨天剛剛和小姑媽保證過：和司徒萱成婚后，不能有了老婆就忘了小姑媽，不能減少和小姑媽在一起的時間，對于小姑媽的召喚要和以前一樣隨叫隨到！”

他永遠不會忘記司徒萱面對他時的姿態(tài)以及語。

這次完婚，他更多是為了完成爺爺?shù)脑竿?，亦為了亡父的聲譽。

至于婚后如何，之后又會有著怎樣的風(fēng)風(fēng)語，他已不再畏懼。因為就如蕭泠汐所，他依然身在蕭門，蕭泠汐依然在他的身邊。

“大哥！大哥！！”

這是夏元霸的聲音，隨之他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跑了進來。

“元霸，你居然會起這么早？”云澈笑著道。

“嘿嘿！今天可是你成婚之日，我當(dāng)然要來幫忙。”夏元霸滿臉的興奮。

畫面中，十五歲的夏元霸相貌俊朗非常，身形依舊有些偏瘦，他的膚色并不深，常人亦不會察知到他的肌膚有什么異樣。

但以云澈如今的認知與目力，卻從他偏白的外膚上，隱隱看到一抹宛若金屬的奇異寒光。

他眼瞳深處的威光，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反而變得更為內(nèi)斂……又更為穿魂驚魄。

“呃……那個，成婚是什么感覺？怎么感覺你好像不是那么激動的樣子？”夏元霸問道。

“的確沒什么感覺，所以也談不上激動。”云澈很是認真的盯了夏元霸一會兒，忽然道：“一大清早這么激動，應(yīng)該不只是因為我成婚這件事吧？”

“嘿嘿，”夏元霸雙目放光：“其實，是有一個好消息。我老爹前日邀請了一位在新月玄府當(dāng)導(dǎo)師的好友，本來是想通過他把我?guī)胄略滦?，沒想到，那位導(dǎo)師前輩卻說以我的資質(zhì)，完全可以直接入蒼風(fēng)玄府。”

“哦！太好了！這簡直是我們整個流云城的大喜事！”云澈由衷的道，喜悅之時，心底亦泛動著深深的羨慕和黯然。

對如今的云澈而，以夢境中夏元霸的天賦異軀，何止蒼風(fēng)玄府……哪怕到了神界，哪怕到了神界之巔的王界，都會引發(fā)巨大的震動。

而對夢境中的云澈而，新月玄府，都是遙不可及的幻夢。

“嘿嘿嘿……”夏元霸難掩興奮的笑：“我都激動的兩天沒睡好了。等我入了蒼風(fēng)玄府，變得越來越厲害后，我看誰還敢欺負你！”

“這件事現(xiàn)在還是個秘密，老爹說要暫時保留，以免橫生枝節(jié)，現(xiàn)在只有你知道……哦對了，說起來，這兩年，我聽到很多不好的傳聞，都說司徒城主一定會取消婚約，將司徒萱改許配給你們蕭門門主之子蕭玉龍?！?

云澈：“……”

“聽到那些傳，我很生氣，也不敢和你說。不過到了現(xiàn)在，這些流已經(jīng)不攻自破?！毕脑砸荒樞骸澳切┥⒉チ鞯娜?，肯定臉都腫的好幾個那么大了。”

“空穴來風(fēng)，必有其因?！痹瞥嚎此茷⒚摰囊恍Γ骸安贿^沒關(guān)系，我早都習(xí)慣了。我這樣一個廢人，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，還能娶到城主家的千金，已是上天的恩賜了?！?

“相比而，你的事才是大喜事。等你正式進入蒼風(fēng)玄府的那天，我猜全城都會…會……會………”

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綿軟失魂，面色逐漸痛苦扭曲，瞳孔快速變得灰暗……再灰暗……

然后整個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。

“大哥？??！大哥！”夏元霸慌忙向前，將他倒下的身體扶?。骸按蟾?？你怎么了……大哥！！”

瞳孔一點點的消失，世界在快速的遠去，他能聽到夏元霸的聲音，卻無法回答。

“小澈？小澈……你快醒醒，不要嚇我……小澈??！”

意識完全消散前，他最后聽到的，是蕭泠汐的呼喊聲。

畫面之外，云澈看著蕭泠汐抱著一身紅衣的自己，哭喊得撕心裂肺，肝腸寸斷。

眼淚浸濕紅衣，痛苦溢滿絕望……

隨之，畫面在這一刻徹底的定格。

這也是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過的夢境，不同之處，同樣是模糊與清晰。

記憶中，他是在與夏傾月成婚之日死去。

夢境中，他是在與司徒萱成婚之日死去。

云澈睜開了眼睛。

光線涌入視野，眼前，是熟悉的庭院，鼻端，是熟悉的氣息。

他從夢境醒來，但這一次，夢境中的一切卻不再模糊朦朧。

每一幅畫面，每一張面孔，每一縷聲音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