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極行聞先是一怔,隨即眸中寒星驟亮——
那光并非尋常戰(zhàn)意,而是沉寂已久的熔巖尋得出口,是孤峰遙望忽見另一座絕巔的灼灼輝光!
周身劍氣受其心緒所引,竟再度輕顫漾開,于虛空中割出細(xì)密幽痕,如天地為紙、劍意為筆。
“好!好一個‘力壓五地同代’!”
他縱聲長笑,笑聲清越貫云,豪情激蕩四野:“不瞞佛子,此等念頭,亦是江某心中所想,久矣!”
作為論劍宗首席,作為被譽為年輕一代劍道第一人的存在,江極行心中豈會沒有傲氣?豈會沒有登臨絕頂、俯瞰同代的雄心?
“只是……”
笑意忽斂,他竟罕見地顯出一絲沉吟之態(tài)。
“——也罷!”
江極行聲轉(zhuǎn)沉凝,如劍歸鞘前最后一寸錚鳴:
“今日江某便以此身此劍,傾盡所有……”
“稱一稱佛子的斤兩!”
“亦看一看——佛子是否當(dāng)真擔(dān)得起這“力壓五地”之!”
話音落下,漫天劍氣突然消散。
了因身上的僧袍早已破破爛爛,布滿了細(xì)密的劍痕,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淡淡的金色血跡,但他此刻卻絲毫沒有理會。
他的目光灼灼,如兩盞不滅的佛燈,穿透逐漸稀薄的劍意塵埃,牢牢鎖定在江極行身上。
在他的感知中,對方的氣息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先前那縱橫捭闔、充斥天地的磅礴劍意,此刻竟如百川歸海般,盡數(shù)收斂、坍縮,匯聚到了江極行的脊柱大龍?zhí)帲?
此刻,那里仿佛蟄伏著一柄開天辟地的神劍,劍鋒雖未顯化,其“意”卻已遙遙鎖定了因的眉心祖竅。
一股無形無質(zhì)、卻鋒銳到極致的刺痛感,自眉心傳來,激得他竅穴內(nèi)原本沉靜如淵的氣血驟然翻涌,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,掀起驚濤駭浪。
了因面色不變,只是周身肌膚下隱隱有琉璃般的金色光華流轉(zhuǎn),強(qiáng)行將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氣血波動鎮(zhèn)壓下去,歸于平寂。
他的眼神反而更加明亮,那是一種見獵心喜,是終于得見真章的期待。
與此同時,下方觀戰(zhàn)的眾多劍客,無論是論劍宗弟子,還是外來的訪客,都察覺到了異樣。
先是死寂。
先前因兩大強(qiáng)者交鋒而激蕩四溢、在他們頭頂上連綿不絕的熾烈爆閃,突然毫無征兆地停止了流轉(zhuǎn)。那是一種令人心悸的靜止,仿佛暴風(fēng)雨前最后的寧靜。
緊接著——
“嗡——?。?!”
一聲低沉、宏大、仿佛來自遠(yuǎn)古劍鳴的顫音響徹天地!并非從某一人手中之劍發(fā)出,而是他們頭頂那片“劍氣之云”整體在共鳴、在暴鳴!
未等眾人反應(yīng)過來,那片凝聚了數(shù)百上千劍客無意識散逸劍意的云氣,猛地一震,隨即化作一道粗大無比的灰白色劍氣洪流,轟然沖天而起!直貫九霄!
這仿佛是一個信號,一個引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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