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萬幸？”玄意老尼的語調(diào)陡然拔高，帶著壓抑的怒火：“空善首座，你我都清楚，對于修行之人而，僅僅是‘活著’就夠了嗎？他這一身修為，他這斷掉的經(jīng)脈，難道就再無指望？”

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空善，仿佛要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希望。

空善迎著她的逼視，再次沉重地搖了搖頭，發(fā)出一聲悠長而無奈的嘆息：“唉……難，難如登天，他經(jīng)脈斷碎之處太多，且受損極重，尋常丹藥，最多只能滋養(yǎng)殘脈，想要令斷脈重生，恢復如初……老衲……亦是……無能為力?！?

他每說一句，房內(nèi)的空氣便仿佛凝固一分。

玄意的臉色愈發(fā)難看，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，她不甘心地追問，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：“當真……當真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？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？”

禪房內(nèi)陷入了死寂，只有了因微不可聞的呼吸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。

空善沉默了片刻，目光掃過榻上了無生氣的了因，又看向面沉似水的玄意，終于緩緩開口。

“辦法……也并非完全沒有。若有東極大須彌寺秘傳的《易筋》、《洗髓》二經(jīng)，以其無上法門，化入真氣，由內(nèi)而外，易筋鍛骨，洗髓伐毛，再時時以藥物溫養(yǎng)滋潤……或許，嗯……有很大可能能助他重鑄經(jīng)脈根基，但……”

一旁的靜心聽到“易經(jīng)洗髓二經(jīng)”之名，心里便是猛地一沉。

她雖年輕，卻也知曉這兩部經(jīng)書的份量。

它們雖不如如來神掌那般是威震天下的鎮(zhèn)寺武學，卻也是東極大須彌寺絕不外傳的核心秘典。

雖說大無相寺與大須彌寺近年來共同抗衡大雷音寺時多有聯(lián)手，看似同氣連枝。

但在涉及根本傳承、寺內(nèi)利益乃至暗中較勁的層面上，兩寺依然是競爭者的關系，甚至不乏齟齬。

向大須彌寺求取這等不傳之秘，其難度，無異于登天。這渺茫的希望，背后是幾乎不可逾越的鴻溝。

靜心都知道的事，玄意老尼又怎會不知道。

于是禪房內(nèi)再度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，只余下了因微弱的呼吸聲，如風中殘燭。

片刻后，玄意目光如刀，掃過榻上氣息微弱的了因，最終定格在空善臉上，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剖開他的心思：“空善首座，老尼且問你，你們大無相寺，打算如何安置了因？”

空善被她問得一怔，隨即雙手合十，低宣了一聲佛號：“唉，不滿師太……”’

他嘆了口氣，將玄意離開后發(fā)生的事，簡明扼要的講了一遍。

豈料玄意老尼聽完，干瘦的手掌猛地在一旁的茶幾上一拍，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

“好！沒想到你們大無相寺里，倒還有個空目首座這般明辨是非的人物！可惜啊……”

這“明辨是非”西個字，像一根針似的扎進空善耳中，讓他臉上肌肉微微抽動，心中一陣無。

合著在玄意師太眼里，他空善就成了那等不明事理之輩了？

但他終究修養(yǎng)深厚，只是默然不語，并未出辯解。

玄意卻不管他如何想，話鋒緊接著一轉，語氣變得更加銳利，首指核心：“空善首座，你也別怪老尼說話難聽，這小和尚如今經(jīng)脈盡斷，算是半廢人一個，于你們大無相寺而，己是毫無價值，你們……該不會就此將他逐出門墻，棄之不顧吧？”

空善首座緩緩轉首，目光落向了因蒼白的面容，鄭重合十，聲沉如鐘：“師太放心，老衲愿以性命作?！獰o論了因今后如何，他永遠是我大無相寺的弟子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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