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震驚劃過蘇雅欣精致的面容。
下一秒,她眼睛通紅,聲音發(fā)顫:“時序哥,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
她上前一步想拉顧時序的胳膊,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。
蘇雅欣踉蹌了一下,眼淚立刻涌了出來,聲音帶著哭腔:“我知道朵朵是葉小姐的女兒,可這些年,我哪天不是把她當(dāng)親生的疼?我不能沒有她,你這是在挖我的血肉??!”
她一邊說一邊抹眼淚,那副委屈模樣,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負(fù)。
我看著她惺惺作態(tài)的樣子,積壓在心里的火氣全部涌了出來。
我冷聲道:“把她當(dāng)親生的?那你敢說,你從沒利用過她?從沒傷害過她?”
蘇雅欣的哭聲頓了頓,眼神閃過一絲慌亂。
我盯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之前朵朵吃了我送的飯菜突發(fā)中毒,你敢說不是你做的手腳?那個被推出來頂罪的女傭,不過是你早就找好的替罪羊!”
“不是我!”
蘇雅欣立刻尖聲反駁,眼淚掉得更兇,“那件事不是已經(jīng)調(diào)查清楚了嗎?是她對時序哥懷恨在心才害朵朵!葉小姐,你想奪回女兒我能理解,可你不能為了目的,把所有臟水都往我身上潑??!”
她哭得渾身發(fā)抖,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。
顧時序卻沒像往常那樣心軟,臉色依舊冷沉,語氣沒有絲毫緩和:“雅欣,現(xiàn)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。朵朵還在病房靜養(yǎng),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打擾她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很決絕:“該給你的補(bǔ)償,我絕不會吝嗇。但從今天起,如果沒有必要,你就不要再來找朵朵了?!?
蘇雅欣徹底愣住了,眼淚還掛在臉上,卻忘了繼續(xù)哭。
她大概從沒料到,顧時序會如此果斷,毫無預(yù)兆,連一點(diǎn)挽回的余地都不給。
愣了幾秒后,她才反應(yīng)過來,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。
可看著顧時序不容置疑的眼神,最終還是沒敢再爭辯,只能捂著嘴,轉(zhuǎn)身踉蹌地跑下了樓梯。
之前顧時序雖然知道真相,卻總顧及著蘇雅欣“撫養(yǎng)朵朵多年”的情分,從未如此干脆過。這次他的態(tài)度,倒讓我有些意外。
可后來想想,有什么奇怪的?
我跟他青梅竹馬二十年,他不也是這般絕情?
顧時序根本就沒有心,無論是對我,還是對蘇雅欣,他給的愛,只建立在他對他自己有利的時候。
就在我愣神之際,他走過來,輕輕握住我的手,道:“朵朵只是個孩子,只要你真心對她好,她很快就會接受你。”
他的指尖摩挲著我的手背,語氣帶著安撫:“別再說那些放棄的話了。你說得對,誰都不會比親生母親對女兒好?!?
就在這時,不遠(yuǎn)處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竟是沈宴州帶著外公外婆,一起向我們走了過來。
下一秒,他的目光已經(jīng)掃了過來,視線精準(zhǔn)地落在我和顧時序交握的手上。
我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,可反而被顧時序悄悄抓緊。
他的力道不重,偏偏就是讓我無法掙脫。
緊接著,顧時序牽著我,從容不迫地迎上前,仿佛沒察覺到沈宴州的異樣。
“外公,你們怎么來了?”顧時序先開了口。
外公擔(dān)憂地說:“我聽你母親說,朵朵出車禍了?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有沒有傷到哪里?”
“手術(shù)很成功,已經(jīng)沒事了,但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?!?
顧時序安撫著,“讓您和外婆擔(dān)心了。這大冷天的,還親自跑來一趟?!?
外婆聞,立刻雙手合十對著空氣拜了拜,嘴里念叨著:“謝天謝地,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……”
幾人說話間,只有沈宴州站在一旁沉默著。
他沒看顧時序,也沒看外公外婆,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,眼神復(fù)雜得讓人猜不透。
顧時序像是沒注意到這微妙的氣氛,突然開口,語氣帶著幾分刻意:“對了,還要多謝舅舅。之前我和昭昭之間有些誤會,多虧舅舅從中提點(diǎn),我們才能把話說開。”
沈宴州面色冷凝,沒有說話,像是沒聽到似的。
顧時序握著我的手又緊了緊,繼續(xù)道:“朵朵的確是我和昭昭的親生女兒。以后,我們一家三口會好好過日子,不會再讓老人家操心。”
他話落,沈宴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,語氣聽不出情緒:“恭喜你們,一家團(tuán)圓。”
我站在旁邊,只覺得渾身不自在,可顧時序死活不肯放開我的手。
這時,外婆笑了笑,欣慰地道:“我就說吧!夫妻之間沒有隔夜的仇,說開了,就好了?!?
外公也以為我會為了孩子原諒顧時序,所以對外孫提點(diǎn)道:“以后,你可要好好對昭昭!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賬事,是昭昭大度原諒了你。若是以后你再敢犯混,我第一個要她跟你離婚!”
我正想開口說離婚還是要離的,我并沒有為了孩子跟顧時序妥協(xié)的打算。
可顧時序先一步開口道:“外公外婆放心吧,以后我會好好對昭昭。”
外婆道:“既然你們和好了,那快帶我們?nèi)ゲ》靠纯春⒆?,我這心啊,一直懸著放不下?!?
顧時序應(yīng)了聲“好”,牽著我的手轉(zhuǎn)身往病房走。
經(jīng)過沈宴州身邊時,我們的視線不經(jīng)意碰撞了一下,我趕忙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因?yàn)?,那目光太冷、太沉,讓我莫名心慌?
外公外婆來看了朵朵,叮囑了幾句話,就離開了。
我想送他們出去,顧時序卻道:“你在這里陪朵朵,我去!”
我知道,他是不想我跟沈宴州接觸。
可我本來跟沈宴州之間也就沒什么,的確沒必要跟出去解釋什么。
就這樣,顧時序去送外公他們離開,而我在病房里陪著朵朵。
小姑娘朝外面看了眼,疑惑地‘咦’了聲,問:“我媽媽呢?”
我語塞,只能編了個幌子:“她有急事走了?!?
“這樣啊……”
她落寞地垂下眼眸,小聲道:“媽媽總是很忙……”
為了讓她開心一些,我將昨晚定的幾款兒童戴的假發(fā)從手機(jī)相冊里打開,道:“朵朵,等你頭上的手術(shù)傷口好了,去掉了紗布,可以戴著假發(fā)去幼兒園。而且,你每天都可以換不同的發(fā)型?!?
朵朵的主意力被轉(zhuǎn)移過來,下意識地說:“我知道這個,我媽媽就經(jīng)常戴假發(fā),好多發(fā)型都好漂亮的!”
“是啊,我們朵朵在新頭發(fā)長出來之前也可以戴?!?
說完,我打開假發(fā)的款式,道:“我們一起來選一選,好不好?”
“嗯嗯?!?
朵朵來了興趣,頓時也忘了找蘇雅欣了,認(rèn)真地跟我討論著哪款發(fā)型好看?
這時,顧時序剛好回來。
朵朵已經(jīng)挑了好幾款她喜歡的發(fā)型,隨即,笑瞇瞇地對顧時序道:“爸爸,你不用陪我一起變光頭啦!因?yàn)椋液芸炀涂梢源骷侔l(fā)了!”
顧時序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,這才知道,是我想出了這個辦法,不僅讓朵朵開心了,而且小丫頭也不逼著他剃光頭了。
“謝謝你,昭昭?!?
他深深地望著我。
我對他這種深情的目光毫無波瀾,冷冷道:“我只是想讓朵朵開心而已,不是為了你。”
顧時序表情僵在臉上,雖有不悅,但還是忍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