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話說鬼沒有無感,可作為孤魂野鬼的那些歲月,她卻清晰地嗅到裴璋殿中常燃的香氣。
——那樣濃的氣味,只是為了掩蓋血腥味,粉飾他的暴虐。
她略定心神,垂眸斂目,作恭順姿態(tài),嗓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微顫。
“奴婢給掌印大人請安,叩謝掌印昨日救命之恩!”
裴璋聞,乜一眼階下之人,未作應(yīng)答。
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榻沿,不急不緩地,發(fā)出“篤、篤”的聲響。
每一下,都像是叩在孟明萱的心弦。
隔著紗帳,她似乎能感受到裴璋的目光。
他注視著她,像在審視一件物品,衡量她的價值,亦或是在思考,該從哪里下刀。
良久,那道清冷的嗓音才緩緩響起。
“救命之恩?”裴璋微微瞇起狹長眼眸,“本公只是嫌他們聒噪。”
忽地,他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漸沉。
“倒是你,膽子頗大,敢來擾本公清凈。”
孟明萱心下一沉。
裴璋此人向來冷漠殘暴,能讓他出手相助,保下一條性命,已經(jīng)很不容易。
但他的善意絕非沒來由,而今這番話,分明是向她索要好處。
盡管她深知與虎謀皮,難得幾時好,但為今之計,活下去才最要緊。
她深吸一口氣,抬起頭,迎上紗帳下那銳利的目光。
“奴婢自知身份卑賤,本不該前來打擾,然而昨夜事態(tài)緊急,這才出此下策......”
她將頭重重磕在地上,高聲道:“奴婢這條性命是掌印大人所救,奴婢不敢空報答,唯愿以此殘軀,供掌印驅(qū)策?!?
“驅(qū)策?”
裴璋聞,喉間滾出一陣低笑,眸色愈深。
“就憑你,能為本公做什么?”
目光落在眼前瘦弱的女子臉上,此刻,那一點櫻唇被咬得泛白。
昨晚她能活,靠的是燕兒的下落。
憑裴璋權(quán)勢,想必已差人去打探,她再多說也無益。
只能另尋他法。
在他期待的目光中,那殷紅的唇瓣翕動:“奴婢能殺劉盡忠,自然也能為掌印大人驅(qū)策,做更多事,。”
裴璋眼底神色難以捉摸,他半支起身子,伸出一雙如玉般白皙的手,朝她招了招。
“過來。”
孟明萱起身,提著裙擺,半弓著身子走上前去。
此間,裴璋身側(cè)枕著個金絲軟枕,身子斜靠在榻邊,上衣松垮,愈發(fā)靠近,如玉肌膚上幾抹星點般的曖昧紅痕便愈發(fā)清晰。
甫近他身,孟明萱忽覺頸后一涼,一個趔趄,險些跌進(jìn)那盈滿冷香的懷。
一抬頭,裴璋一雙長眸幽深如潭,正直勾勾地注視著她。
“那你可記得,那柄金簪是刺在了哪兒?這里......還是,這里?”
他的手掌在她頸間摸索,指尖冰涼的溫度,令她耳尖染上一抹恰如其分的曖昧的紅。
“奴婢......已經(jīng)記不清了。”
“呵......”
裴璋不語,只輕笑一聲,俄而伸手,抽出她發(fā)間的一根簪子,冰涼尖銳的簪尖從她明艷的面孔輕輕劃過。
“不記得?那昨夜你也不記得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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