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局棋,漱玉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!
漱玉驟然失了從容,氣急敗壞道:“姑母當真以為,私下求見榮老夫人一事能瞞的天衣無縫不成!”
“即便請動榮老夫人,姑母就敢斷二郎能永保無虞?”
“今時不同往日!”
“榮老夫人早也不是當年那個手掌大權,深得榮后信任的鳳閣舍人了,榮后薨逝已近二十八載了,人走茶涼,榮老夫人早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,就憑如今的榮國公府,還配稱作是一座無人敢撼動的巍峨高山嗎?”
“圣上再顧念先輩舊情,難道還能舍棄自己的骨肉至親,反而去保全榮國公嗎?”
“姑母,別天真了?!?
“既然姑母聽不得我的好相勸,那你我便各憑本事吧?!?
“啟兒少一根手指頭,我就將二郎的頭剁下來,親手奉于姑母案前。”
“還請姑母不要逼我!”
慶平侯夫人,聲音里沾染著幾分過來人的感慨:“倒真是應了那句老話,無知者無畏啊?!?
“年輕人有凌云壯志原是好事,只是也該先認清了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才是。”
“心比天高,也容易命比紙薄?!?
“事到如今,你既不肯念二郎半分好,也不肯回頭是岸,那你我就看會鹿死誰手了?!?
漱玉:“我為何要念他的好!”
“人只有在晦暗的歲月中,才會將過往寡淡的情意重新著色?!?
“其實,那段過往什么都不是?!?
“他對我的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好,就像是在萬年不化的冰山上堆起了一堆柴火,點燃了篝火,綿延開來的溫暖尚不及冰山的萬分之一!”
“我再也不想做一個任人雕刻的木偶了?!?
慶平侯夫人深覺,她和漱玉的這番看似推心置腹的交談,更像是在雞同鴨講,誰也不肯替對方多著想一分,誰也不肯退讓半步。
真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“捆了!”
……
上京城外五十里。
榮妄今日難得褪去慣常的絳紅、孔雀綠等艷色錦袍,換作一襲玄色窄袖長袍,背后斜挎箭筒。
不過,那玄長袍也不是簡單的黑,而是五彩斑斕的黑,沉穩(wěn)中依舊透著張揚。
于高頭大馬上,張弓如滿月,一箭一又一箭破空而出,命中一個又一個死士。
馬車里被嚇的亂叫的楊二郎看著這一幕,瞠目結舌。
忍不住揉了揉眼睛。
他用力眨了眨被雪光刺痛的眼睛,懷疑是自己在冰天雪地里待得太久,出現(xiàn)了幻覺。
又或者,榮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。
絕不可能是榮妄。
榮妄是鬼見愁的紈绔啊。
原來,這個鬼真的是字面意思啊。
一箭過去,可不就成了鬼了嗎?
今日起,他絕不承認自己是上京城里最能裝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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