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難道那一幕是真實的？”

“難道我真的在未來世的時空盡頭，見到了那一位存在，見到了舍身舍道也要回到過去的元始天尊？”

帝江怔然的看著懸在檐下的那口大鐘，腦中轟然，過了良久才徐徐吐出一口濁氣：“不知道元始天尊是否活著回到了過去，我對那段夢境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，應該是時光在試圖抹去我對那段經(jīng)歷的記憶，只怕再過不久我便會忘卻吧……”

“太墟，什么夢境？什么元始天尊？”公冶乾走來，道。

帝江張口，想要對他說自己入夢后的這段經(jīng)歷，突然腦中一片空白，只有模糊無比的印象，思索了良久，這才道：“我這次入夢看到了一個讓人無比絕望的未來，一切湮滅，只隱約記起在那時間和空間毀滅之地有一個很悲傷的老人，他說他想不讓悲劇發(fā)生……”

“只是一場古怪的夢罷了?！?

公冶乾搖頭道：“來，你我去道君殿后面比劃比劃，看看能否激發(fā)你我最后的潛能，參悟到大道盡頭……咦？這口鐘是你剛煉的？奇怪，為何怎么敲也敲不響？太墟，你煉廢了吧？要不要讓我喚醒其他道友，一起幫你重新煉制一番？”

帝江抬頭看了看懸在道君殿檐下的這口鐘，記憶愈一-本-讀-發(fā)模糊，這次入夢對他來說極為重要，但是醒來便忘對他這等開創(chuàng)以夢入道的存在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，而現(xiàn)在，他卻偏偏忘記了。忘記了這場夢境！

不過。在他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口鐘不能動。萬萬不能動。

“放在這里吧。”

帝江率先一步向道君殿后走去，道：“可能將來會有用?！?

這一次交手，兩人苦戰(zhàn)不知多少萬年，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領悟到大道盡頭。

兩人疲憊的坐在最終的寂滅劫前，有些失落。

“我的女兒死了。”

帝江怔怔失神，過了片刻，澀聲道：“愛瓊死在元起時代，我什么也不能做。這次入夢。我便是想在夢中重溫與她在一起的日子，可是我這次沒有夢到她，我連這次入夢，夢到的是什么也記不起了。我的玄孫也死了，還有天初、黃筮，他們也一個個坐化了。我這些年來時常入夢，夢中與他們重逢，有時候還會看到瓊?cè)A，看到我的一個個愛人……老兔子，大道盡頭?？赡苤皇且粋€傳說罷了?！?

公冶乾心頭一震，向他看來。聲色俱厲道：“江太墟，你這是要放棄了嗎？你忘記元道時代那些生靈那些道友，主動舍身赴劫把生機留給我們，為的是什么嗎？”

“不是放棄，而是我不想這樣下去了?！?

帝江雙眸越來越明亮，靜靜道：“道友，我們之所以沒能證道大道盡頭，可能是我們沒有盡全力，沒有盡全力去搏殺對方，不能激發(fā)我們的一切潛能！而今，元起時代即將破滅，我等不下去了，你呢？”

公冶乾默然良久，突然笑道：“我想回去一趟，向元清道別?！?

帝江默然，起身道：“我們一起回去，我也要對天秀說這些年來我還一直愛著她。我愿我死后，宇宙終老之后，她還活著……”

兩人并肩而行，公冶乾面色沉重：“帝江，這大概是你我最后的一戰(zhàn)了。”

“對，最后一戰(zhàn)。從今往后，你我二人之中，恐怕有一人會成為絕響……”

……

帝江與天妃道尊話別，天妃道尊整了整帝江的衣衫，摸著他鬢邊的白發(fā)，輕聲道：“何時回來？”

“何時回來？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
帝江看向公冶乾，公冶乾也向元清道母告別，兩人向殿外走去。

天妃追出道君殿，看著兩人的背影，呼喚道：“我在這里等你，你一定要回來！”

帝江揮了揮手，與公冶乾遠去，笑道：“我會回來的！”

他突然停下腳步，看了看道君殿檐下的那口大鐘，模模糊糊似乎想起了什么，但什么也沒有想起來，隨口笑道：“我若是沒有回來，你等著我，待到鐘聲響起的時候，你會在將來再見到我！天秀，活下去，直到時光的盡頭！”

天妃道尊站在道君殿的鐘下，癡癡的送他們離去。

元起時代毀滅，徹底化作灰燼，無邊的混沌和寂滅天火中兩個身影在那里大戰(zhàn)，過了不知多久，一個人影倒下。

“帝江！”混沌中傳來公冶乾撕心裂肺的叫喊聲。

道君殿的鐘下，天妃道尊的眼眸充滿了霧氣，視線漸漸模糊。

“我等你回來……”她低聲道。

……

仙道時代，老兔子南郭仙翁，靜靜坐在大羅天外，聲音低沉：“下一刻就會出現(xiàn)……”

一個個下一刻過去，大羅天中依舊沒有絲毫動靜。

“我的推算不會出錯，他下一刻就會出現(xiàn)?！彼^續(xù)道。

這句話他每一刻說一次，已經(jīng)重復了不知多少遍，算算時間，也有二十多萬年了，他已經(jīng)不知自己說了多少遍了。

而道君殿前，天妃道尊站在鐘下，遙望仙道時代，依舊在等待自己的愛人歸來。

她站在這里癡等，也已經(jīng)等了不知多少個年頭了。

這時，懸掛在道君殿檐下的那口大鐘，一千億年都不動被人敲動敲響過的大鐘，突然從道君殿檐下飛出，滴溜溜轉(zhuǎn)動，向仙道時代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