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斯南也饒有興致地看過去。

梅屹寒面無表情，薄唇緊抿，似乎在極力組織語。書房里安靜得能聽到爐火噼啪聲。過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工夫，就在崔一渡以為他又要當(dāng)啞巴時，他終于憋出了一句：“……點(diǎn)心，確實(shí)不好吃?！?

“……”崔一渡扶額，發(fā)出一聲無奈的嘆息，“屹寒，我們在談?wù)?！關(guān)乎我前程性命的正事！”

梅屹寒臉上閃過一絲極細(xì)微的困惑，似乎不明白為什么談?wù)撜潞驮u價點(diǎn)心不能同時進(jìn)行。他又思考了片刻，然后像是找到了解決問題的完美方案，用他那特有的、毫無波瀾的語調(diào)認(rèn)真建議：

“……屬下去給您買燒雞？”

“噗——”江斯南一個沒忍住，笑出了聲，趕緊用袖子掩住嘴，肩膀卻控制不住地抖動。

崔一渡一臉挫敗，指著門口，有氣無力地?fù)]揮手：“……去去去！趕緊去！買兩只！不，三只！堵上你的嘴！”

梅屹寒抱拳，利落地行了一禮，轉(zhuǎn)身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，動作干脆利落，仿佛領(lǐng)受了一件無比重要的軍國大事。

看著他那挺拔卻莫名透著一股耿直憨氣的背影消失在門口，崔一渡和江斯南對視一眼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。

“哈哈哈……殿下，這孩子，真是……妙人！”江斯南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
崔一渡一邊笑一邊搖頭：“罷了罷了，有他在身邊，至少不用擔(dān)心悶死。關(guān)鍵時刻，他的刀比他的話管用多了。”

笑過之后，氣氛輕松了不少。崔一渡走到窗邊，看著梅屹寒的身影迅速穿過庭院，消失在府門。他收斂了笑容，眼神重新變得深邃。

“燒雞要買，局，也要布?！彼p聲說，像是對江斯南，也像是對自已，“魏太師想用曼陀羅織一場幻夢，那我們就讓他……夢想成真?！?

窗外，一片片雪花悄然飄落。

接下來的幾天，京城表面依舊維持著一派盛世繁華、喜迎臘祭的熱鬧景象。

江斯南動用了江家的商貿(mào)資源，很快便將司淮所需的草藥備齊，并且果然給了一個讓司淮心花怒放、自覺占了大便宜的“友情價”。

司淮拿著藥材，對著江斯南千恩萬謝，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已經(jīng)落入了自已的私囊，至于這些藥材背后隱藏的刀光劍影，他哪里會去多想？

他甚至暗自得意，覺得自已這手“空手套白狼”玩得漂亮，既完成了太師的任務(wù)，又充實(shí)了自已的腰包。

而景王府內(nèi)，崔一渡依舊保持著那副閑散王爺?shù)淖藨B(tài)，每日不是練武，就是看書作畫，偶爾溜出府去，在西市口的“張記酒肆”大快朵頤，或是到云昭坊聽元蝶彈一曲新曲子。

梅屹寒盡職盡責(zé)地跟在身后，懷里除了抱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環(huán)夜刀，偶爾還會多出一個油紙包，里面是給主子帶的燒雞。那個冷面少年侍衛(wèi)抱著燒雞的形象，成了景王府一道獨(dú)特的風(fēng)景線。

……
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