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和強子,依然在這里扛大包,一身臭汗,收入微薄且毫無保障。
最讓閻解成心里像堵了塊石頭的是,劉光天明顯還念著強子的好,有機會還愿意拉他一把。
而自已呢?
就因為當初一時糊涂,聽了劉光齊的幾句空頭許諾,選擇了站在劉光天對立面,結(jié)果把路徹底走絕了。
劉光齊自已倒了大霉進去了,留下他閻解成,在劉光天這里成了“透明人”,有什么好事、消息,根本輪不到他。
看著劉光天和強子說話時那自然親近的樣子,再想想自已之前在院里試圖跟劉光天搭話時對方的冷淡,閻解成只覺得嘴里發(fā)苦,心里更是像有一百只爪子在撓。
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,可這世上,沒有后悔藥吃。
劉光天自然也注意到了閻解成的目光,但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,便移開了視線,仿佛那里只是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陌生人。
“……”
劉光天在倉庫門口又站了一會兒,看著眼前繁忙的景象,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。
前面的車隊緩慢但有序地向前挪動,約莫又過了半個多小時,終于輪到了他的車。
“軋鋼廠,劉光天!”倉庫管理員拿著鐵皮喇叭喊了一聲。
“在這兒!”
劉光天應了一聲,快步走上前。
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張蓋著紅章的調(diào)度單,雙手遞給了站在倉庫門口一張破舊木桌后面的一個中年男人。
這人穿著深藍色的中山裝,袖口有些磨損,但收拾得挺利索,手里拿著登記本和鋼筆,看樣子是現(xiàn)場負責協(xié)調(diào)調(diào)撥的管事。
那管事的接過單子,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,仔細核對上面的廠名、車號、調(diào)撥數(shù)量和印章。
確認無誤后,他在本子上工整地記了一筆,然后抬起頭,臉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:
“嗯,軋鋼廠,。數(shù)量對,手續(xù)齊?!?
他沖著旁邊待命的工頭揮了揮手:“裝車!麻利點兒!”
幾個早已候著的搬運工立刻行動起來,兩人一組,開始從堆垛上往劉光天的卡車車廂里搬運麻袋。沉重的麻袋落在車廂里,發(fā)出“噗噗”的悶響。
安排完裝車,那管事的卻沒立刻回他的桌子后面,而是從口袋里摸出一包“大前門”,抽出一根遞給劉光天,臉上笑容也多了幾分熟絡:
“同志,來,抽一根。歇會兒,裝車還得一陣子。”
劉光天有些意外,連忙雙手接過煙,客氣道:
“謝謝同志?!?
他注意到對方的態(tài)度比剛才公事公辦時要熱情不少,心里不免思量。
管事的自已也點上一根,吐出一口煙霧,閑聊般說道:
“沒想到啊,軋鋼廠今天換新司機了?”
“以前常跑這條線的老張、老王他們,我可都熟?!?
劉光天就著對方遞過來的火柴點著煙,吸了一口,應道:
“啊,是。我今天頭一回來?!?
“哦?剛調(diào)過來的?”管事的打量了他一下,眼神里帶著探究。
“對,剛調(diào)到運輸隊不久。”劉光天回答得簡單。
管事的笑了笑,語氣更隨意了些:
“嗨,我說呢,面生?!?
“不過也正常,你們軋鋼廠是咱這一片最大的廠子,萬把人吃飯,來這兒拉糧的次數(shù)最多,量也大。”
“打交道多了,跟你們廠里好些司機都臉熟?!?
“你們廠領導,像李懷德李主任,辦事也爽利,跟我們倉庫這邊的領導關(guān)系處得不錯,所以對你們廠的車,咱們都盡量行個方便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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