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白懸:“......”
“我是個孤兒,為什么成為孤兒的我不知道?!?
小白懸說:“我就知道我是像個野人一樣自己長大的,那時候才幾歲?大概三四歲?記得不是很清楚?!?
“還不會走?大概是這個印象,我對小時候的記憶,最早最早,是我到處爬,到處翻找吃的?!?
“累了隨便找個柴堆鉆進去就睡,餓了就爬出來到處找吃的,也不知道為什么,反正沒有人。”
“有時候想想,那些記憶就和夢境一樣,虛虛實實的,我總是錯覺那段日子是不是自己生活在一個世界?!?
“有個破落的村子,不......不是一個,是很多個,我從這個村子爬到那個村子,爬著爬著就能走了,又從這個村子走到另一個村子?!?
“太陽曬我就找陰涼躲著,刮風下雨我就找洞......”
說到這,小白懸停頓了一下。
“那天,好大的雨,我躲在一個墻洞里,那好像是一座殘缺的城,我縮在那個很大的洞里被凍的瑟瑟發(fā)抖?!?
“忽然間就有一雙手伸到我面前,把我嚇了一跳,然后我就看到了師父那張臉......”
小白懸笑了笑:“我當時已經(jīng)餓的走不動了,是師父背著我一路走,我記得我們走了好遠好遠才回到承度山?!?
他眼神亮晶晶的:“師父背了我一路?!?
方許低下頭。
他也想起來他的小時候,和白懸不同的地方在于,他總是耍賴,總是偷懶,他只要說自己累了走不動了,父親一定會把他背起來。
他還記得小時候,他父親會把他放進一個背簍里帶著他去集市。
他在背簍里就伸手薅人家賣糖葫蘆的糖葫蘆,然后他父親就給人家點頭哈腰的道歉。
可他父親沒有打他,只是告訴他這樣不對。
方許回憶起那些畫面,也笑了。
兩個在笑著的人,笑著笑著就沉默了。
“其實......”
小白懸說:“我一開始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自己有個師父?!?
方許點了點頭:“是啊......其實,我一開始很長一段時間也不適應自己有爹娘?!?
小白懸愣了一下,然后搖頭:“那你挺不是人?!?
方許這次是真笑了:“后來不是適應了嗎?!?
小白懸笑道:“誰不是呢?!?
他閉上眼睛:“那個地方可真可怕,到處都是殘破的,村子殘破,城殘破,連大地山河好像都是殘破的?!?
方許好奇的問:“那你有沒有問過你師父,你家鄉(xiāng)是什么地方?”
小白懸說他當然問過,師父總是告訴他,離開的地方就不要想,能安定的地方就不要離開。
他也就不再問了。
所以,他的執(zhí)念就是回到青羊宮,回到師父身邊。
能安定的地方就不要離開,哪怕暫時離開了,歸宿也是那里。
“你為什么不適應有爹娘?”
白懸忽然又想起來方許的話,他覺得這真的是太怪異了。
方許自然而然的看著他說道:“叫爹?!?
小白懸:“叫你個蛋?!?
方許一聳肩膀:“我就是這么想的?!?
......
殊都,輪獄司,桃臺。
司座站在銅鏡前,他看到了方許在一艘船上。
他也看到了白懸道長,當然也聽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。
和他一起看到聽到的,是輪獄司那位表面冷媚實則熱情似火的前臺姐姐李晚晴。
“白懸道長的來歷似乎有些不太對。”
郁壘一揮手,銅鏡上的畫面隨即消失不見。
“你有沒有猜測?”
他問的是李晚晴。
李晚晴搖頭:“從他們兩個說的話來看,應該是一片被戰(zhàn)爭摧毀的地方,從時間上來推算,十年前正好是大殊與異族開戰(zhàn)?!?
“不過,在那之前白懸道長就應該在一片廢墟中長大,大殊近些年來,只有對異族的戰(zhàn)爭,所以白懸道長可能不是殊人?!?
郁壘嗯了一聲。
“按照時間推算......上一個一片廢墟的地方,是異族剛剛沖破禁制的地方,那個已經(jīng)被異族滅掉的華陽國?!?
異族最早沖破封印的地方就是華陽國,那是一個安寧祥和的小國。
因為地處偏僻,又被群山環(huán)繞,所以這里一直都不會被外人打擾。
以華陽的國力,根本不可能抵抗異族入侵。
誰也沒想到的是,異族滅了華陽國后并沒有繼續(xù)北上。
而是在華陽國生活下來,他們在華陽國積蓄力量。
郁壘推測,異族可能也是在適應新的環(huán)境。
直到數(shù)年之后,異族才突然從華陽國殺出,翻過崇山峻嶺,突襲安南。
此時李晚晴忽然說道:“我更好奇的是,方銀巡的話是什么意思?”
她看向郁壘:“為什么他一開始接受不了自己有爹娘?”
郁壘沒有馬上回答。
或許是在思考,很久后他才回了兩個字。
“適應。”
李晚晴不懂。
司座好像答非所問。
郁壘道:“就如同異族要適應新的環(huán)境一樣,方許也要適應新的環(huán)境?!?
他視線也有些飄忽。
“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?!?
他像是自自語:“每逢人類要面臨巨大災難的時候,人類之中就會有英雄出現(xiàn)?!?
李晚晴點頭:“聽過這句話,司座說的是方銀巡?”
郁壘深吸一口氣,緩緩吐出:“但愿是,因為他真的是個變數(shù),誰也定義不了變數(shù)。”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