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(fēng)吹過,沼澤地里腐爛的氣味飄散開來。
    郭陽從樹后的陰影里走了出來,他身后的京兆府精銳和血手幫的漢子們也跟著出現(xiàn),把這片泥潭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    泥潭里,南疆悍將巴圖和他的手下們被網(wǎng)索纏住,越掙扎,帶倒刺的鋼絲陷得越深,身上到處都是血口子。他們吸了迷煙,手腳發(fā)軟,連兵器都舉不起來,只能在泥漿里動彈不得。
    巴圖那張刺著狼頭圖騰的臉,滿是驚駭。他死死盯著那個慢慢走來的,面無表情的青年。
    “一群蠢貨?!惫柕难凵癖?,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,“真以為蕭大人的算計,是你們能想明白的?”
    他揮了揮手,聲音里沒有一點起伏。
    “都給我撈上來,捆結(jié)實了。大人還有話要問?!?
    血手幫的漢子們早就等不及了,聽到命令,發(fā)出一陣怪笑,跳進(jìn)還沒到膝蓋的泥潭里,把那些南疆高手一個個拖上岸,用浸了水的牛皮索捆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。
    一個血手幫的漢子一腳踩在巴圖的胸口,嘿嘿笑道:“什么狗屁的死亡沼澤,還沒俺們在京城挖的臭水溝深!”
    巴圖聽到這話,身體猛的一震,徹底明白了過來。
    原來,根本就沒有什么死亡沼澤。
    蕭文虎在派蕭震去偷襲敵軍補(bǔ)給大營的時候,就已經(jīng)算到,被逼急了的阿史那,很可能會用一樣的法子,來偷襲他們的糧草。
    所以,他提前就讓郭陽帶著精銳,在這條去糧倉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設(shè)下了埋伏。
    這里本來是片干燥的山谷,郭陽帶人連夜挖開上游的溪流,引水灌進(jìn)來,硬生生造出了這么一片看著危險,其實全是陷阱的假沼澤。
    他們等在這里,等的不是敵人會不會來,而是等敵人什么時候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天色微亮。
    當(dāng)郭陽押著上百名俘虜出現(xiàn)在鎮(zhèn)南關(guān)大營時,整個營地都炸開了鍋。
    耿精忠一夜沒睡,在帥帳里來回走動,每過一會兒就要派人去打探消息。當(dāng)他聽到親兵說郭陽帶著俘虜回來了,這位沙場老將幾乎是沖出帥帳的。
    他看著那一長串被捆著,垂頭喪氣的南疆精銳,帶頭的正是阿史那手下最兇的將領(lǐng)巴圖。再想到自己一點事沒有的糧草大營,耿精忠只覺得后背一陣發(fā)涼。
    昨夜帥帳里的刺殺,關(guān)外的騷擾,敵人的聲東擊西……所有的一切,竟然都在那個年輕人的算計里。他不僅算到了,還反過來給這幫自以為是的家伙準(zhǔn)備了陷阱。
    這份算計,這份心智,已經(jīng)不能用神機(jī)妙算來形容了。
    耿精忠快步走到剛下馬的蕭文虎面前,他張了張嘴,想說的話太多,最后只化作一句,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。
    “蕭大人……我老耿,服了!”
    蕭文虎只是平靜的笑了笑。他的目光越過一臉激動的耿精忠,落在了那隊被押過來的俘虜身上。
    他的視線在人群中慢慢掃過,最后,停在了隊伍末尾的一個人身上。
    那人同樣穿著南疆士兵的破爛衣服,渾身是泥,被兩個血手幫的漢子粗魯?shù)耐浦?
    可跟別的南疆士兵不一樣,他身形清瘦,皮膚不-->>像南疆人那樣黑,長相更像是中原人。
    最特別的,是他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