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延!
    這個名字像根刺,狠狠扎在他心上。
    他甚至來不及回家看一眼,那座熟悉的蕭府就在街角,可蕭文虎只是看了一眼,就狠狠抽了一鞭子,馬跑的更快了。
    皇宮的紅門,已經(jīng)能看到了。
    還沒等他靠近,宮門里,一個身影就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,帽子都跑歪了,那身太監(jiān)的衣服,讓蕭文虎的眼神一緊。
    是景帝身邊的心腹,小德子。
    “蕭大人!蕭大人!”
    小德子看見蕭文虎的身影,臉上全是眼淚,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,一把死死抓住了蕭文虎的馬韁繩,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    “您可算回來了!您可算回來了?。 ?
    蕭文虎跳下馬,扶住快要站不穩(wěn)的小德子,聲音冰冷:“說,到底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快!蕭大人,快去養(yǎng)心殿!”小德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,只是拼命拉著蕭文虎的衣袖,指著宮里深處,眼睛里全是血絲,“出大事了!出天大的事了??!”
    蕭文虎的心,徹底涼了。
    他不再多問,一把推開小德子,大步?jīng)_向?qū)m門。路上的禁軍和太監(jiān)看到他,都害怕的躲開,那眼神說明了一切。
    從宮門到養(yǎng)心殿,這段路蕭文虎走過很多次,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么長,也從來沒有一次,像今天這么安靜。
    空氣里,有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味道。
    當(dāng)他一腳踹開那扇殿門時,一股冷氣撲面而來。
    養(yǎng)心殿里一個人都沒有,宮女太監(jiān)都被趕走了。
    只有一個身影,孤零零的坐在龍椅上。
    景帝。
    他沒看奏折,也沒看書,只是靜靜的坐在那,身上還穿著平時的衣服。那張臉上,看不到喜怒,只有一種很深的疲憊,在那疲憊下面,是能燒掉一切的火氣。
    整個大殿的溫度,都好像因為他一個人,降到了冰點(diǎn)。
    聽到殿門被踹開的聲音,景帝僵硬的脖子,慢慢轉(zhuǎn)了過來。
    他抬起頭,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,就那么死死的盯著門口的蕭文虎。
    過了很久,他干裂的嘴唇,才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聲音沙啞的像兩塊爛瓦片在摩擦。
    “蕭文虎……”
    “朕的好兒子……”
    這六個字,每一個字都帶著嘲諷和冰冷,像刀子一樣,插在蕭文虎的心口。
    “他給了朕,一個天大的驚喜啊?!?
    不等蕭文虎問,剛剛跟進(jìn)來的小德子,終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把那句卡在喉嚨里很久的話,用一種嘶啞的聲音,吼了出來!
    “就在昨夜子時!”
    “宗人府天牢……被破!”
    小德子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響,帶著哭腔和顫抖。
    “廢太子陸顯……”
    “他……”
    “他不見了!”
    小德子的哭喊聲停了,他整個人沒了力氣,癱軟在地上,只剩下小聲的抽泣。
    蕭文虎站在大殿中間,連日趕路的疲憊好像一下子消失了,只覺得全身發(fā)冷。他什么也聽不見,眼里只剩下龍椅上那個孤單的身影。
    “噗通?!?
    一聲悶響,蕭文虎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,鎧甲和地磚的碰撞聲,在大殿里特別響。
    他低下頭,聲音沙啞,但每個字都很清楚。
    “臣,救駕來遲,罪該萬死!”
    太子從宗人府天牢里消失,這件事就像一記耳光,-->>狠狠打在了他蕭文虎的臉上,也打在了整個大乾的臉上。
    龍椅上的景帝,沒有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