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快速權(quán)衡利弊，對著窗外喊道：“好，跟你換，你過來，我把她放了，但是你要保證，我安全離開！”

周津成毫不猶豫：“可以，我過去?！?

“周律師，不行，太危險了。”指揮警官急忙阻止。

周津成看了他一眼，語氣平淡卻不容反駁：“我是最佳人選，里面的人認識我，我的價值更高，而且，我知道該怎么跟他談。”

他將擴音器塞回警官手里，整理了一下風衣領(lǐng)口，邁步就朝著小樓入口走去。

警察們想要阻攔，但被他用眼神制止。

他步伐穩(wěn)健，沒有絲毫猶豫，徑直走進了那棟危險的小樓。

樓內(nèi)，裴相山和強子依舊在對峙，但注意力都被走進來的周津成吸引。

龍爺看著周津成真的獨自一人走了進來，眼神復(fù)雜。

“放了她。”周津成看著龍爺，語氣命令多于商量。

龍爺猶豫了一下，看了看手里臉色蒼白的郁瑾，又看了看氣度不凡，價值顯然更大的周津成，最終，他猛地將郁瑾往前一推。

郁瑾踉蹌著撲向前，被快步上前的裴相山扶住。

幾乎在同時，龍爺手中的匕首已經(jīng)抵在了周津成的脖子上，位置和剛才抵著郁瑾時一模一樣。

“周律師，久仰大名。”龍爺?shù)穆曇魩е唤z不易察覺的興奮，“現(xiàn)在，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吧?！?

周津成神色不變，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。

他看了一眼被裴相山扶住，脖子上還在流血的郁瑾，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對她說道：“先去包扎你脖子上的傷口，然后回家去陪小景。”

他的語氣很平靜，聽不出任何緊張或者害怕，“不用擔心我?！?

郁瑾看著他被人用刀抵著脖子，卻還在關(guān)心她的傷和小景，眼眶瞬間就紅了，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龍爺不再耽擱，挾持著周津成，小心翼翼地退向樓外。

警方果然不敢阻攔，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不遠處已經(jīng)緊急調(diào)來的直升飛機。

螺旋槳已經(jīng)開始旋轉(zhuǎn)，巨大的氣流卷起地上的塵土。

龍爺拖著周津成，快速靠近艙門。

就在龍爺一只腳踩上飛機，注意力稍微分散，準備將周津成徹底拖進機艙，艙門尚未完全關(guān)閉的千鈞一發(fā)之際。

“砰！”

子彈精準無比地從側(cè)面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射來，如同長了眼睛一般，穿透了龍爺?shù)奶栄ā?

鮮血和腦漿瞬間迸濺出來，有幾滴甚至濺到了周津成的臉頰上，留下灼熱而粘膩的觸感。

龍爺臉上的驚愕和難以置信永遠定格，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，手中的匕首“當啷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
開槍的人是裴相山。

他不知道何時已經(jīng)擺脫了強子，強子似乎在其他警察沖進來時被制服了，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狙擊位置。

這一槍，需要極高的精準度和對時機的完美把握。

因為龍爺非常狡猾，一直用周津成高大的身體作為掩護，只有在他登機轉(zhuǎn)身的瞬間，才露出了極其短暫的破綻。

而且，周津成比他高大，子彈必須擦著周津成的臉側(cè)飛過，稍有偏差，死的可能就是周津成。

裴相山做到了。

周津成站在原地，臉上沾著血跡，眼神冰冷地看著倒下的龍爺，仿佛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不是他。

郁瑾在槍響的瞬間，心臟幾乎停止跳動。

當她看到倒下的是龍爺，而周津成依舊站著時，她再也控制不住，掙脫開扶著她的人，不顧一切地朝著周津成跑了過去。

她跑到他面前，看著他臉頰上被子彈擦過的那道細細血痕，以及濺上的血跡，想伸手去碰，又不敢。她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，聲音帶著哭腔。

“你沒事吧，有沒有受傷？”

周津成低頭看著她布滿淚痕的臉，以及她脖子上那道清晰的還在滲血的刀傷。

他抬起手，用指腹，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，動作有些生疏，但很輕柔。

他的目光深沉地鎖住她的眼睛，低聲問道：“你哭了?！?

不是疑問，是陳述。

他頓了頓，看著她泛紅的眼圈，問出了一個直接而尖銳的問題：“是在擔心我，還是在害怕？”

郁瑾的哭聲戛然而止。

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，看著近在咫尺的周津成。

他臉上沒什么表情，但那雙深邃的眼睛里，似乎有什么情緒在翻涌，讓她看不懂。

擔心他？當然是擔心的。

害怕？看到他被人用刀挾持，看到他差點被子彈擊中，她怕得要死。

可是，他為什么要這么問，是在試探什么嗎？

還是又在提醒她，他們之間只是條件交換？

想到他之前冰冷的話語，想到他們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，郁瑾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又酸又痛。

她張了張嘴，最終卻什么也沒能說出口，只是沉默地低下了頭，避開了他探究的目光。

她的沉默，像一層無形的隔膜，再次橫亙在兩人之間。

周津成看著她低垂的頭和無聲滴落的淚水，眼底深處那翻涌的情緒慢慢平息，最終歸于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寂。

他沒有再追問，只是收回了替她擦淚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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