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似剛才兇神惡煞的人不過是幻覺。
“陛下果然沒看錯公主,就是個鐵樹,遇著公主這樣的妙人,也成了繞指柔。既如此,老奴就回宮復(fù)命,想來陛下也定會為公主歡喜。”
姜繆柔順低頭:“是?!?
緊緊抓住披風(fēng),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樣。
等教習(xí)嬤嬤走遠(yuǎn)。
姜繆抬起頭,唇瓣幾乎被咬出血,她快步?jīng)_到避人處,拿起地上的積雪不住擦拭被碰過的地方。
“公主,公主!”
賴嬤嬤快步追上前,一把抱緊姜繆,想要止住她的動作。
“好臟,好臟……”
姜繆卻好似沒聽見,空洞洞的一雙眼,找不到焦距。
粗暴的用雪想要洗凈肌膚上殘留的觸感。
刺骨的雪擦在皮膚上很快化成了水,她不知疲憊一把把抓著,洗著。
直到肌膚被凍得僵硬,通紅,這才顫抖著扔下手里的雪團。
漸漸冷靜。
賴嬤嬤早就哭紅了眼,忙把披風(fēng)牢牢裹住她的全身:“公主,這么冷的天,凍壞了身體可怎么好。”
“嬤嬤,你可知他們想對我用的驗身的法子,在南楚母親經(jīng)受過多少次?”
南楚不同于姜國四季分明,那里常年如春,溫暖的氣候更容易爆發(fā)疫病。
她被扔入羊圈時還不足月,能活到今日沒有病死,除了母親耗盡心血,也有南楚宮里定時派人來檢查她和母親的原因。
那些欺負(fù)她們的人心里都明白。羞辱是羞辱,但不能讓她和母親死了。
畢竟姜國明面上沒有旨意不認(rèn)長公主,南楚也怕她們母女染了臟病,或病死被打死,姜國會趁機討要說法。
只要閉上眼睛,她就能回想起那些器皿從身上劃過,丈量時冷冰冰的觸角。
每一次檢查都要被人捏著身子一處,像一個物件,像一個牲畜般一寸寸審視。
她還年幼,都要檢查得格外仔細(xì)。
從頭到腳,連手指的長短都會被一一記錄下。
每次檢查完母親總是渾身汗淋淋像大病一場,她原以為是母親更高大,手腳也長一些自然耗費的時間也要多一些。
直到一次,她躲在暗處,瞧見南楚那些身強力壯的宮女狠狠按住母親,壓著她的頭進到裝滿消毒藥酒的浴桶里。
那些粗糲的毛刷子,閃著寒光冰冷怪異的器皿,通通用在了母親身上。
是殘暴的,更加徹底的,也更毫無人性的清潔。
好幾次母親都痛暈過去,又被下一輪的檢查折磨清醒。
賴嬤嬤心疼地將她抱在懷里,輕柔撫摸著她的頭:
“公主,公主。別忘了你的目標(biāo),別忘了長公主還等著您帶她回來呢。”
“還有九字先生,您要報答他的恩情?!?
“剛才最難的一關(guān)已經(jīng)過去了,如今,也算過了軍候的測試了,您該高興才是。”
姜繆心狠狠一揪,昏沉的大腦重新平靜。
緩緩站起身。
是。
她母親的尸首還在南楚。
母親的淚水無人心疼。
母親的污名還未洗凈。
她,不該輕易亂了心神。
姜繆低頭整理衣裙,看向掌心時突然頓住。
昨日繞在那的帕子不知何時換成了繃帶,傷口也被重新包過。
她皺著眉,緩緩從懷里拿出沾染一抹鮮紅的手帕。
賴嬤嬤咦了一聲:“這不是大婚用來檢驗女子清白的元帕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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