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中人,眉眼依舊,可那支玉簪卻仿佛瞬間點亮了她周身的氣韻,讓她整個人都煥發(fā)出一種內(nèi)斂卻不容忽視的光彩。
“收起來吧?!?
她吩咐挽秋,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,
“宴會前,再取出熨燙?!?
“是,娘子?!?
宮宴當日。
孟淮止起身極早,由侍從服侍著,一絲不茍地穿上了那絳紅色朝服,腰束玉帶,頭戴籠冠。
鏡中的他,威儀天成,眉目冷峻,周身透著不容置喙的權(quán)臣氣度。
他收拾停當,并未立刻出發(fā),而是踱步至前廳,負手立于廊下,目光看似隨意地掃向聽花閣的方向。
時辰漸至,府門外馬車已備好。
就在他微蹙眉頭,準備遣人去催時,卻見挽秋扶著一道身影裊裊步出。
阮如玉穿著那身他親自挑選的蟹青色織錦宮裝,沉靜的色澤愈發(fā)襯得她膚光勝雪,脖頸纖細。
往日那份淡淡的愁緒被明艷所取代,整個人在晨光中瑩瑩生輝,動人心魄。
孟淮止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。
他素知她容貌昳麗,卻不想盛裝之下的她,竟美得如此出乎意料。
他迅速垂眸,將那一閃而過的驚艷與更深處的波動盡數(shù)斂于眼底,再抬眼時,已恢復慣常的沉靜冷峻。
阮如玉行至他面前三步遠處,停下腳步,微微屈膝:
“讓小叔叔久等了?!?
她的聲音輕柔,眼中帶笑。
孟淮止在她的眉眼上停留一瞬,才沉聲開口:
“無妨?!?
他上前一步,并未假手他人,而是親自朝她伸出了手臂,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阮如玉睫羽微顫,遲疑了一瞬,終是將纖細的指尖,輕輕搭在了他覆著絳色朝服衣袖上。
他穩(wěn)穩(wěn)扶著她,踏上府門外那輛寬大華貴的馬車。
在她彎腰進入車廂的剎那,他俯身靠近,清冽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,用僅容兩人聽聞的聲音飛快的低語了一句:
“宮中規(guī)矩雖繁,自有我在?!?
阮如玉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頓,并未回首,只低低應了一聲:
“是?!?
車簾落下,隔絕了內(nèi)外。
孟淮止站在原地,目光在那閉合的錦簾上停留了一刻,轉(zhuǎn)身走向自己的駿馬,翻身上馬的動作依舊利落干脆。
車隊抵達宮門時,早有內(nèi)侍恭候在側(cè),見孟淮止下馬,立即上前躬身引路。
阮如玉微微垂眸,默默跟在孟淮止身后半步之距。
穿過重重宮闕,設(shè)宴的宮殿終于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殿前早已冠蓋云集,百官身著朝服,命婦們珠翠環(huán)繞,三三兩兩地寒暄著。
當孟淮止帶著阮如玉出現(xiàn)在殿前時,原本細碎的交談聲倏然一滯。
無數(shù)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們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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