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淮止剛踏進(jìn)避風(fēng)小筑的院門,竹生便像被火燎了般快步迎上來,臉上帶著幾分無奈。
    “主子,”
    竹生壓著聲音稟報,
    “夏姑娘又來了。屬下好說歹說,她愣是不肯走,非要見您一面不可。”
    竹生說著,面上不禁露出一絲晦氣。方才他已是再三委婉暗示,說主子事務(wù)繁忙,不便見客,況且此時不在院中。
    奈何那夏姑娘像是全然聽不懂話中含義般,依舊執(zhí)著地等在院中,任他磨破了嘴皮子也只柔柔地道一句“無妨,蓉蓉可以等”。這般死纏爛打的做派,實在令人無可奈何。
    孟淮止聞,目光倏地沉了下去。
    他抬眼越過竹生的肩頭望向庭院,暮色正順著飛檐往下淌,果然見那株老石榴樹下,夏蓉蓉一身月白軟緞裙立在光影里,裙角沾了點草屑,顯然已等了許久。
    她懷中緊緊抱著個描金食盒,盒身的漆色在昏光下泛著溫潤的光,與她素凈的裝扮倒有幾分相配。
    許是聽到了腳步聲,夏蓉蓉猛地抬眼,原本有些倦怠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,像撲進(jìn)了星光。
    她快步迎上前,裙擺掃過地面的落葉沙沙作響,走到孟淮止面前三尺處停下,鬢邊的銀流蘇輕輕晃動,添了幾分嬌弱。
    “孟大人……”
    她聲音嬌柔,帶著幾分刻意的委屈,
    “聽聞大人近日操勞,蓉蓉特意在小廚房燉了銀耳蓮子羹,又做了些軟糯的山藥糕,想著給您送來?!?
    說著,她便要抬手將食盒遞過去,指尖剛觸到食盒的搭扣,孟淮止眸中的寒意驟然凝結(jié),像瞬間凍住了周遭的空氣。
    那句“轟出去”幾乎就要脫口而出,然而電光火石間,他不知想到什么,已到唇邊的話倏然止住。
    孟淮止緩步走近,在距夏蓉蓉僅三步之遙處站定,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與算計。
    孟淮止毫不掩飾眉宇間的厭棄,連眼神都懶得繞彎子,聲音冷得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:
    “你那點心思,不必在我面前搬弄?!?
    他微微俯身,壓迫感隨之籠罩而下:
    “你以為,裝幾分柔弱,演幾場癡情,便能在這侯府里覓得立足之地?還是覺得,我孟淮止會看不穿你這等拙劣伎倆?”
    夏蓉蓉臉上那抹精心維持的嬌柔笑意瞬間凍結(jié),血色一點點自臉頰褪去。
    她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,正欲抬起沾了水光的眸子再扮可憐,孟淮止卻話鋒陡轉(zhuǎn),寒意里摻了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:
    “不過——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機(jī)會?!?
    他直起身,目光如刃,精準(zhǔn)地刺向夏蓉蓉心底最貪的那處:
    “我要你牢牢拴住孟書行,讓他對阮如玉徹底厭棄。記住,是徹底厭棄——不僅要讓他寸步不離地守著你,更要讓他連阮如玉的房門都不愿踏進(jìn)?!?
    夏蓉蓉愕然抬首,卻見孟淮止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:
    “若你能讓他們和離……”
    他刻意頓了頓,欣賞著她震驚的神色,
    “屆時不僅允你長留侯府,便是向孟書行討個名分,也未嘗不可?!?
    話音驟沉,字字如釘:
    “但必須是和離,絕非休妻。若阮如玉被休棄——”
    他眸光一厲,像淬了毒的刀,
    “你也立刻滾出侯府。”
    夏蓉蓉渾身一顫,連呼吸都凝滯了。孟淮止垂眸睨著面色慘白的她:
>br>    “要么,即刻收拾東西離開侯府,永不得返;要么——就按我說的做?!?
    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,
    “選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