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里,終于恢復(fù)了真正的安靜。
    蘇瑾看著洞口那個(gè)卑微而恭敬的背影,又看了看火堆旁依舊昏睡的秦少瑯,一種極其不真實(shí)的感覺,涌上心頭。
    她……就這么,收服了一個(gè)手下?
    一個(gè)活生生的人,就因?yàn)樗龓拙浒胝姘爰俚目謬?,成了她的“狗”?
    這個(gè)世界,未免也太瘋狂了。
    她輕輕走到秦少瑯身邊,蹲下身,伸出手,探了探他的額頭。
    還是很燙。
    她咬了咬嘴唇,望著他清瘦但輪廓分明的臉。
    等你醒了,看到我給你找了個(gè)“手下”,不知道……會是什么表情?
    就在這時(shí),一直昏迷不醒的秦少瑯,喉嚨里忽然發(fā)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。
    他的眉頭,緊緊地皺了起來。
    蘇瑾的心,猛地一沉。
    她飛快地湊過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秦少瑯的身體,正在微微地抽搐。
    不是大幅度的動作。
    而是一種肌肉不受控制的,細(xì)微的痙攣。
    他的牙關(guān)緊咬,額頭上青筋暴起,臉上那僅有的一絲血色,也迅速褪去,變得如同死人般灰敗。
    “秦大哥?”
    蘇瑾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
    她伸出手,想要扶住他,卻又怕自己的動作會讓他更加痛苦。
    懷里的身體,比剛才更燙了。
    那種熱度,隔著幾層粗布衣服,都燙得她手心發(fā)痛。
    雪包已經(jīng)完全融化,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    物理降溫,已經(jīng)失效了。
    再這樣燒下去,他會死的!
    就算僥幸不死,也會燒壞腦子,變成一個(gè)傻子!
    恐懼,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喉嚨。
    剛剛才建立起來的虛假鎮(zhèn)定,在死亡的威脅面前,瞬間土崩瓦解。
    “……疼……”
    秦少瑯的嘴唇,艱難地蠕動著,吐出一個(gè)模糊的音節(jié)。
    “……傷口……感染……”
    “……清創(chuàng)……烈酒……消毒……”
    他開始說胡話了。
    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,全是蘇瑾聽不懂的詞。
    什么叫清創(chuàng)?
    消毒又是什么?
    “……柳樹皮……水楊苷……該死……這里哪有阿司匹林……”
    他緊皺的眉頭,仿佛能夾死一只蒼蠅。
    即便在昏迷中,他似乎也在為自己的病情而焦急。
    蘇瑾聽得云里霧里。
    但她捕捉到了幾個(gè)關(guān)鍵的詞。
    烈酒。
    柳樹皮。
    烈酒她知道,就是很烈很烈的酒。
    柳樹皮?
    她好像聽府里的老人說過,有些地方的偏方,會用柳樹皮煮水來治病。
    這個(gè)男人,在昏迷中,竟然還在想著自救的辦法!
    他不是一個(gè)普通的郎中。
    他絕對不是!
    蘇瑾的心中,涌起一股強(qiáng)烈的直覺。
    她必須按照他說的去做!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她看了一眼洞外。
    風(fēng)雪依舊,天色才蒙蒙亮。
    到哪里去找烈酒和柳樹皮?
    她不能離開。
    她走了,誰來照顧秦少瑯和棠兒?
    誰來看著火堆?
    誰來……鎮(zhèn)住洞口那條“狗”?
    蘇瑾的目光,陡然變得銳利起來。
    她緩緩站起身,朝著洞口走去。
    跪在風(fēng)雪里的劉三,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,身體抖得更厲害了。
    他不敢回頭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,那個(gè)女煞星,正一步步地向他走來。
    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臟上。
    蘇瑾停在了他的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