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郡以西,高唐府。
此地,早已是二皇女柴琳實際掌控的腹地。
府衙之內,氣氛肅殺。
柴琳坐在書案后,指尖捻著一張來自齊郡的加密信報,緩緩摩挲。
這已經是她來到高唐府的第十天。
自從處理完撫慰使王柬被殺的后續(xù),她便在此處,遙遙掌控著北地的棋局。
每日,都會有一封這樣的信報,從齊郡八百里加急,送到她的案頭。
上面,本該詳細記錄著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。
然而。
柴琳的指尖,停下了。
她將那張薄薄的信紙,丟在了桌案上。
信上所寫,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。
陳遠今日去了軍營。
陳遠今日巡視了店鋪。
陳遠今日與程若雪、公孫煙議事。
信報的后半段,永遠是同樣的內容。
目標進入山林,行蹤詭異,屬下跟丟。
目標進入鬧市,手段莫測,屬下跟丟。
跟丟。
跟丟!
又是跟丟!
柴琳拿起另一份信報,內容大同小異。
心中的那股煩躁,隨著這些重復而無用的字眼,越燒越旺。
這種感覺,讓她極度不悅。
這種低效的,被動的監(jiān)視,看來已經失去了意義。
“來人?!?
柴琳冷冷開口。
一名親衛(wèi)自陰影中閃出,單膝跪地。
“傳令木筱筱,立刻自齊郡前來高唐府,本宮要親自聽她述職?!?
……
三日后。
風塵仆仆的木筱筱,終于抵達了高唐府府衙。
當她走進那間熟悉的,屬于柴琳的書房時,整個人都散發(fā)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憔悴與頹唐。
曾經那份屬于皇女貼身護衛(wèi)的驕傲與凌厲,早已被一個多月的失敗與戲耍,消磨得一干二凈。
“屬下……參見殿下?!?
木筱筱跪倒在地,頭顱深深地埋下,不敢去看主座上那道高挑的身影。
柴琳沒有讓她起身。
她只是端著一杯茶,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,并未開口。
書房內,死一般的寂靜。
這寂靜,比任何嚴厲的斥責,都更讓木筱筱感到窒息。
每一息,都是煎熬。
“說吧?!?
許久,柴琳那不帶一絲溫度的嗓音,終于響起。
木筱筱的身體劇烈一顫,用一種近乎于屈辱的語調,將這一個多月的監(jiān)視情況,原原本本地匯報了一遍。
她沒有隱瞞自己的無能,反而著重描述了陳遠那近乎鬼魅般的叢林行動能力。
“他……他不像人?!?
木筱筱的嗓音都在發(fā)顫。
“屬下自問追蹤之術,在禁軍之中亦屬上乘,可在那片山林里,他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鬼魅。”
“他甚至能輕易地洗去自己所有的痕跡,氣息……屬下……屬下無能!請殿下賜罪!”
木筱筱將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