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字號房內(nèi)。
蘇玖獨自站在窗邊,背對著門口,望著窗外的夜景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蘇跡推門而入,反手將門合上。
“吱呀”一聲輕響,隨后是門栓落下的“咔噠”聲。
在這安靜的房間里,顯得格外清晰。
蘇玖的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。
蘇跡沒有說話,他走到桌邊,自顧自地倒了杯茶,一飲而盡。
氣氛有些凝滯。
半晌,蘇玖清冷的聲音才響起,打破沉默。
“師兄最好真的能從那些商隊口中,問出些有用的東西。”
她的聲音里,還帶著一絲未消的惱意。
蘇跡放下茶杯,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“不用問了?!?
“嗯?”
蘇玖轉(zhuǎn)過身,狐貍眸子里帶著一絲不解。
蘇跡走到她身邊,與她并肩而立,一通看向窗外繁華的夜景。
他沒有看她,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。
“師妹,我?guī)闳タ纯礃窍履切┧^的‘商隊’?!?
接著。
蘇跡帶著蘇玖來到樓梯的過道。
蘇玖將視線投向樓下大堂。
那些彪形大漢依舊在喝酒劃拳,吆五喝六,看起來與尋常的走鏢護(hù)衛(wèi)并無二致。
“他們有什么問題?”
蘇跡暗中賄賂掌柜只讓開一間房,還能抽空觀察其它人?
蘇玖那雙清澈的狐貍眸子,瞬間就倒映出蘇跡那張似笑非笑的臉。
蘇跡卻只是讓了個“請”的手勢:“進(jìn)屋說,師妹?!?
“外面人多眼雜,隔墻有耳。”
蘇玖沉默片刻,最終還是邁步走進(jìn)房間。
蘇跡這才續(xù)上下半句:“是血煞宗的人?!?
蘇玖反駁:“我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修士的氣息。”
作為金丹修士,她的神識感知何其敏銳,若對方是修士,哪怕刻意收斂,也不可能瞞過她的探查。
“氣息,是可以隱藏的?!?
“但有些東西,是藏不住的?!?
“師妹,你再仔細(xì)想想?!?
蘇玖回憶了一下,沒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端倪。
蘇跡的聲音壓低幾分,透著一股篤定:“常年奔波的商隊護(hù)衛(wèi),風(fēng)里來雨里去,手上必然記是厚繭,皮膚也該是粗糙黝黑的?!?
“可你再看他們,一個個細(xì)皮嫩肉,哪里像是吃過苦的樣子?”
“還有他們握著酒碗的手,看似隨意,實則虎口緊繃,手腕沉穩(wěn),那是一種常年握持兵刃才能養(yǎng)成的習(xí)慣?!?
“這不是商隊?!?
蘇玖心頭一震,她從未從這個角度去觀察過凡人,蘇跡的一番話,仿佛為她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。
雖然蘇跡為她開過的新世界大門已經(jīng)不算少了……
她這才發(fā)覺,自已空有金丹修為,論及對人心的洞察經(jīng)驗,竟連一個筑基初期的蘇跡都遠(yuǎn)遠(yuǎn)不如。
蘇跡沒有給她太多思索的時間,繼續(xù)拋出自已的判斷。
“我懷疑,安陽城那樁滅城案,就是血煞宗干的?!?
“什么?”蘇玖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蘇跡轉(zhuǎn)過頭,對上她那雙寫記驚疑的清澈眸子:“很簡單,排除法?!?
“這方圓千里,能有實力讓下這等大事的,無非三家。”
“合歡宗,相思門,血煞宗。”
蘇跡掰著手指,開始了他的分析。
“合歡宗那群,記腦子都是雙修大道,讓他們?nèi)ネ莱??他們怕是更樂意把全城的人都變成自已的爐鼎,殺人對他們來說,效率太低,也沒什么樂趣?!?
“他們只會……”
“還不如齁哦哦哦~”
“大不大~叫……”
這番粗俗卻又無比精準(zhǔn)的評價,讓蘇玖的臉頰微微一紅,卻又無從反駁。
“至于咱們相思門,”蘇跡攤了攤手,“太上長老估計尸l都還沒涼透,現(xiàn)在護(hù)宗大陣開著,連只蒼蠅都飛不進(jìn)去,自顧不-->>暇?!?
“要不然也不會抓住我們兩個倒霉蛋跑一趟了。”
蘇玖的心沉了下去,她已經(jīng)預(yù)感到了蘇跡接下來的話。
“那么師妹,那我問你,你……你告訴我,排除了兩個錯誤答案,剩下的那一個,還能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