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的空氣有些凝固。
窗外的風雪被隔絕在厚實的窗紙之外,只剩下偶爾幾聲枯枝被雪壓斷的脆響。
云瑤雙手抱胸,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那個剛醒來還一臉虛弱的男人。
“喂,說話呀?!?
見蘇跡半天沒吭聲,云瑤有些沉不住氣了,那雙杏眼瞪得溜圓,下巴微微揚起,努力維持著那副“我很不好惹”的架勢:“我都自報家門了,你也該介紹一下自已吧?”
她頓了頓,似乎是為了增加威懾力,又補了一句:“我可不想救個白眼狼回來。要是真的有什么大麻煩……哼,我就只能把你扔出去了?!?
蘇跡躺在床上,聽著這番毫無城府的威脅,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。
這姑娘……
該說是天真無邪呢,還是腦干缺失?
哪有人審問底細的時侯,先把內(nèi)心想法亮給對面的?
正常人誰會承認自已是麻煩?
而且你這話一說。
只要腦子沒被驢踢過,這時侯哪怕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,也得把自已包裝成吃齋念佛的大善人啊。
蘇跡在心里嘆了口氣,感覺自已要是騙這種傻白甜,多少有點欺負老實人的嫌疑。
但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。
良心能吃嗎?
現(xiàn)在擺在他面前最大的問題是——信息差。
他對這所謂的“上界”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。
除了知道有個地方叫大荒,北上有個亂星海,還有個什么帝庭山,聽風閣之外。
其他的勢力分布、風土人情、宗門規(guī)矩,統(tǒng)統(tǒng)不知道。
要是編個假身份,說什么自已是某某宗門的弟子,或者某某世家的公子……
只要這云瑤稍微多問兩句,他立馬就得露餡。
到時侯一個“奸細”的帽子扣下來,那就不是被扔出去那么簡單了,搞不好得被這陰陽宗抓去抽魂拔骨。
蘇跡腦子轉(zhuǎn)得飛快,迅速權(quán)衡利弊。
既然編不出來,那就……實話實說?
反正他現(xiàn)在的慘狀也讓不得假,一身修為盡失,經(jīng)脈寸斷,窮得叮當響,這不就是最完美的“受害者”人設(shè)嗎?
“怎么?沒法說?”云瑤見他眼神閃爍,心里頓時警鈴大作,手已經(jīng)按在腰間的儲物袋上:“你該不會真是哪個魔門的余孽,被人追殺才逃到這兒來的吧?”
“咳……”蘇跡虛弱地咳嗽了一聲,臉上適時地露出幾分苦澀和凄涼。
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,卻又無力地跌回枕頭上,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,看得云瑤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,但又硬生生忍住了。
“道友誤會了……”
蘇跡的聲音沙啞,帶著一種歷經(jīng)滄桑后的疲憊:“在下蘇跡?!?
“并非什么魔門余孽,也非什么大奸大惡之徒。”
他抬起頭,那雙眼睛直視著云瑤,坦蕩中透著一股子無奈:“在下……只是一介從下界飛升而來的修士?!?
“飛升者?”云瑤愣了一下,按在儲物袋上的手稍微松了松,眼里的警惕變成了好奇:“你是飛升者?”
亂星海靠近大荒,凡事都有意外,偶爾也是有些飛升者有辦法逃出來的。
但大多都混得挺慘。
“是?!碧K跡點了點頭,嘴角的苦澀更濃:“只可惜,在下命途多舛,剛一飛升,還沒來得及看清這上界的繁華,就被大荒的趙家抓了去,戴上鎖靈環(huán),成了不見天日-->>的礦奴?!?
“礦奴?”云瑤驚呼一聲,看向蘇跡的眼神瞬間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