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潛龍山莊那地獄般的場景截然不同,這里一片寧靜祥和。
楚墨正坐在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椅上,手中拿著一塊潔白的絲綢,優(yōu)雅而又細致地,擦拭著一枚不過一尺來長的暗沉槍頭。
正是那枚,碎星神槍的槍頭。
那股純粹到極致的鋒芒,此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,溫順得如同一只家貓。
槍頭冰冷的金屬光澤,映照著他那張俊美妖異的臉,和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,玩味的笑意。
情煙一襲素衣,如同幽靈般靜立在書桌旁,清麗的臉龐在燭光下更顯蒼白。
她剛剛匯報完周夢萱那邊傳來的,關于望月樓宴席的最新布置。
“酒菜,人員,乃至歌舞伶,都由周夫人親自過目,確保萬無一失?!彼穆曇羟謇洌粠魏吻榫w。
“哦?”
楚墨擦拭的動作頓了頓,抬起眼,漆黑的眸子看向她,那眼神似笑非笑。
“她倒是用心?!?
他將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槍頭隨手放在桌上,拿起一杯溫熱的茶,慢悠悠地品了一口。
“那酒,想必也是極品佳釀吧?”
情煙垂下眼簾,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。
“是夫人壓箱底的‘醉龍吟’,據(jù)說一滴便可讓化神境修士,都醉臥三日不起?!?
“呵?!?
楚墨輕笑出聲,將茶杯放下。
醉龍吟?
恐怕是“返虛倒”才對。
這位繼母大人,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他“修煉走火入魔”啊。
書房內(nèi)的氣氛,平靜而又詭異。
一邊是正在上演的癲狂暴怒,一邊是智珠在握的從容淡定。
強烈的反差,讓這平靜之下,潛藏著更加令人心悸的暗流。
三日后。
帝都,望月樓。
作為元熙帝國最負盛名的酒樓,這里早已被鎮(zhèn)北侯府包下,今日只為一場宴席而開。
樓外車水馬龍,一輛輛裝飾華美的馬車??吭诮值纼膳裕瑥能嚿舷聛淼?,無一不是帝都真正的頂尖權貴,各大世家的家主、嫡子。
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探究和看戲的表情。
鎮(zhèn)北侯府的內(nèi)斗,早就不是什么秘密。
前段時間,封行良這位五官正才剛剛把那位錢監(jiān)副送進天牢,狠狠打了周夫人一派的臉。
怎么一轉(zhuǎn)眼,就要上演母慈子孝,冰釋前嫌的戲碼了?
這里面,要是沒點貓膩,狗都不信。
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。
一輛通體漆黑,沒有任何家族徽記,卻更顯霸氣的馬車,在一眾護衛(wèi)的簇擁下,緩緩駛來。
馬車停穩(wěn)。
車簾掀開。
楚墨一身玄色錦袍,緩步走下。
他身后,跟著如同枯木般,氣息淵深如海的于伯。
以及,一左一右,兩名身形高挑,容貌絕美,卻氣質(zhì)迥異的異域女子。
月影的黑短發(fā),沉靜如水。
星痕的白短發(fā),靈動如風。
兩人的出現(xiàn),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這排場,嘖嘖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皇子出巡呢!”
在一眾或驚嘆,或嫉妒,或不屑的目光中。
望月樓內(nèi),一個雍容華貴的身影,快步迎了出來。
正是周夢萱。
她今日穿了一身鳳凰展翅的華美宮裝,珠翠環(huán)繞,妝容精致,那張美艷絕倫的臉上,掛著無比真摯、無比關切的笑容。
“行良!我的好孩子,你可算來了!”
她無視了周圍所有的目光,幾步上前,無比自然地,一把挽住了楚墨的胳膊,姿態(tài)親昵到了極點。
那張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上,滿是慈母見到浪子回頭的激動與欣慰。
“快,快隨母親進去!今日,母親為你備下了你最愛吃的菜肴,定要與你好生喝上幾杯!”
她的聲音嬌媚動人,語氣里的那份關愛,聽得周圍不少人都為之動容。
仿佛之前那些齷齪的爭斗,都只是外人的謠傳。
眼前這,才是一對真正母慈子孝的典范。
“讓母親費心了?!背闹欣湫?。
兩人就這么在無數(shù)道探究的目光注視下,親密地走進了望月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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