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嘖嘖嘖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陸京洲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,可到底是陸家二少爺,周家攀上陸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?!?
這些話語像細密的針,透過紅蓋頭扎在她心上。
岑予衿攥緊了手中冰涼滑膩的紅綢,指尖微微顫抖。
紅毯盡頭。
陸京洲身著一襲定制黑色中山裝,傲然挺立。
與周遭一片喜慶的紅色格格不入,極致的黑,更襯得他面容冷峻,氣場凜冽。
左側(cè)胸前,用極細的銀線繡著幾桿修竹,竹葉疏朗,枝節(jié)分明,平添了幾分孤高的風(fēng)骨,沖淡了純黑的沉悶,顯得矜貴又別致。
他臉上沒什么表情,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那個被大紅蓋頭完全籠罩,正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。
這就是周芙笙?
身高158,體重180,滿臉麻子還齙牙的丑八怪?
不知為何,看著那頂嚴實的紅蓋頭,以及蓋頭下隱約可見那被勾勒得極為優(yōu)美的肩頸線條和不盈一握的腰身。
他心底第一次對程凌晟那番之鑿鑿的“丑八怪論”產(chǎn)生了一絲荒謬的懷疑。
這身形和“體重180”相去甚遠。
身高至少170!
還有……握著紅綢的纖細小手,看起來又白又軟,都說一白遮百丑。
這能丑到哪去?
算了吧……聽說滿臉麻子還齙牙,這跟白也沒什么關(guān)系,那種惡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。
喜娘將紅綢的另一端塞進他手中。
指尖觸碰到紅綢的瞬間,他能感覺到那頭傳來細微的戰(zhàn)栗。
周芙笙怕他?
陸京洲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嘲。
現(xiàn)在知道怕了?
爬他床的時候,算計著嫁進陸家的時候,怎么不想想后果?
他握緊了紅綢,力道不輕,帶著明確的掌控,牽引著她,轉(zhuǎn)身面向大廳。
司儀高亢的聲音響起,“吉時已到!”
接下來的流程,在陸京洲看來,不過是一場按部就班的表演。
“一拜天地?!?
他微微躬身,動作隨意,毫無誠意可。
目光掃過身旁同樣躬身的身影,那頂紅蓋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,流蘇搖曳。
“二拜高堂?!?
主位上,陸老太太和后媽蘇月蘭笑得欣慰,父親陸鶴嵩依舊面無表情。
而周家那邊,周建成夫婦臉上的笑容僵硬,眼神閃爍。
送自己兒媳婦出嫁,真是頭一遭。
不過嫁出去了也好,他們從來沒滿意過這個兒媳婦。
好在天無絕人之路,兒子失憶,還帶回來了一個他們滿意的兒媳婦。
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
周時越的視線落在那窈窕的身影上,心臟莫名的抽疼。
腦子里的一些畫面,像是要沖破一切掙扎而出。
可又被束縛的死死的。
“夫妻對拜——”
陸京洲轉(zhuǎn)過身,面向岑予衿。
隔著那方紅蓋頭,他只能看到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輪廓。
陸京洲依禮俯身。
岑予衿隨著他一同深深彎下腰的瞬間,或許是因為動作的幅度有點大,又或許是鳳冠太重,那頂嚴實覆蓋在她頭上的紅蓋頭,突然松動了!
一邊的流蘇猛地傾斜,蓋頭的一角從鳳冠上滑脫,眼看著就要在她直起身的剎那徹底滑落!
完了。
岑予衿的心臟驟然縮緊,幾乎要跳出胸腔。
陸京洲明確要求過,蓋頭絕不能在人前取下。
如果此刻在滿堂賓客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模樣,違背了他的命令,她不敢想陸京洲會不會在婚禮直接翻臉,抬手掐死她。
大腦一片空白,想要抬手抓住,可顯然來不及了。
岑予衿的手剛觸碰到紅蓋頭,想要自己把拉好。
一只骨節(jié)分明,帶著溫熱體溫的手倏地伸了過來,精準地按住了那即將滑落的蓋頭邊緣,穩(wěn)穩(wěn)地將它重新壓回了鳳冠之上!
意外來的快,去的也快,許多賓客甚至都還沒有察覺這細微的變故。
岑予衿僵在原地,驚魂未定。
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灼熱的溫度,以及那警告意味的力道。
陸京洲的手在她蓋頭上停留了一瞬,指尖無意間觸到了她后頸細膩的皮膚。
那觸感讓他眸光微動。
她好軟,皮膚好白,好滑,身上的味道也好香。
就是那天晚上的感覺。
陸京洲忍住了想給自己一巴掌的沖動。
想到了程凌晟的話,沒忍住,抖了抖身子,雞皮疙瘩掉一地。
冰冷的嗓音透過蓋頭,低沉地傳入她耳中,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,“這么迫不及待想讓人看見你的臉?”
陸京洲看著微微晃動的流蘇,聲音帶著笑意,卻讓人不寒而栗,“放心吧周二小姐,費盡心機嫁給我就是你噩夢的開端?!?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