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閉了閉眼,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,卻不得不轉過身,對著被周承璟抱在懷里的昭昭微微躬身,雙手作揖。
“此次……是孤錯了。福樂郡主受委屈了?!?
哪怕動作僵硬,哪怕語速極快,但這確確實實是太子在道歉!
滿朝文武屏息凝神,心里都掀起了驚濤駭浪。二皇子這一脈,以后怕是動不得了。
有了太子帶頭,張謙哪里還敢硬挺?
他跪行幾步,把頭磕得砰砰響:“微臣有眼無珠!微臣聽信讒!求郡主恕罪!求二殿下恕罪!”
周承璟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,伸手拍了拍張謙的官帽:“張大人,以后這嘴啊,若是不知道該說什么,就閉上。不然下次,本王可就不只是讓你磕頭這么簡單了。”
“行了。”周恒擺了擺手,制止了這場鬧劇。
他看著昭昭,臉上的嚴厲瞬間化作了慈祥:“昭昭丫頭,這次你立了大功。想要什么賞賜?跟皇爺爺說。”
昭昭從爹爹懷里抬起頭,大眼睛眨巴眨巴:“昭昭不要賞賜。昭昭只希望地里的麥子能好好長大,大家都能吃飽飯?!?
聽聽!這就叫格局!
周恒龍顏大悅,哈哈大笑:“好!不愧是朕的孫女!既然你有這份心,那朕就成全你?!?
“傳朕旨意,福樂郡主聰慧過人,救災有功,特賜‘司農監(jiān)’腰牌,允其監(jiān)管京畿農桑之事!見腰牌如朕親臨,工部、戶部須全力配合,不得有誤!”
這道旨意一下,朝堂上再次炸了鍋。
司農監(jiān)?
這意味著,以后只要是跟種地有關的事,這三歲的小娃娃說了算!連戶部尚書都要給她打下手!
周承乾的臉已經(jīng)黑得不能看了。
他本來想把這丫頭趕走,結果不僅沒趕走,反而讓她手里有了實權!
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!
有人歡喜有人愁。
相比于皇宮里的熱鬧,此時的陸家氣氛低沉得像是剛辦完喪事,陸明哲下朝回來后一句話也沒說,徑直把自己關進了書房。
陸夫人白氏端著參湯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圈都不敢進去。
她能聽見里面?zhèn)鱽淼乃惚P珠子撥動的聲音,那聲音又急又狠,像是要把算盤給砸了。
飯廳里晚膳擺了一桌子,卻沒人動筷子。
陸嬌嬌坐在下首,低著頭,手里攪著帕子。
她身上的那股子裝出來的圣女勁兒早就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惶恐和不安。
她聽說了。
皇莊那邊的麥子活了,綠油油的一片。
而自家的地里……那是真的死絕了。
為了搞那個什么潔凈祈福,把地里的草拔得一干二凈,連根毛都沒剩下,結果反而成了那些黑土病肆虐的溫床。
陸家的職田里顆粒無收!
這不僅僅是銀子的問題,這是陸家的臉面,是她在京城苦心經(jīng)營的名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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