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兩府之戰(zhàn)落下帷幕后,整個天下都忽然變得安定了下來。
    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。
    薛云都沒聽說哪里爆發(fā)了較大規(guī)模的戰(zhàn)事。
    即便是北境今年都沒有再派遣騎兵掃蕩北方草原的戎人部族。
    而山陽方面。
    衛(wèi)超領(lǐng)兵入駐南條縣后便與南平關(guān)的京城叛軍陷入了漫長的僵持對峙。
    彼此誰都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,一直就這樣干耗著。
    反正今年山陽和北境一樣都迎來了豐收,征收儲備的糧食足以支撐衛(wèi)超耗下去。
    “如今幽都府是愈來愈繁華熱鬧了?!?
    一處高樓上,薛云望著腳下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街道,臉上都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    要知道在他入主幽都府之前,慘遭戎人蹂躪過的幽都府可謂蕭條冷清,百廢待興。
    短短一兩年過去。
    幽都府都重新恢復(fù)了往日的繁榮與祥和。
    盡管已經(jīng)臨近寒冬,可依舊有不少外來的商旅往來穿梭。
    薛云深知貿(mào)易的重要性,所以從來都不拒絕與北境貿(mào)易的勢力。
    哪怕其中隱患不小,但相較于商貿(mào)帶來的利益,這些都能暫且擱置一邊。
    “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將軍,若沒有將軍扶北境之將傾,幽都府又如何能迎來今日之變化?!?
    桌上。
    受邀前來的呂望輕撫著胡須,話里不乏帶著恭維說道。
    “呂長史說得沒錯,沒有將軍,就沒有如今的北境和幽都府?!?
    柳何聞連忙附和道。
    “我喊你們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阿諛奉承的?!?
    薛云收回目光輕輕點了下桌子,目光落在了主管北境軍政事務(wù)兩個負責(zé)人身上。
    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。
    如果事必躬親的話遲早都有累死他的一天,更別提有什么打仗的時間了。
    所以往往他會擬定一個大方向,然后交由呂望柳何來處理解決。
    但財政支出以及人員調(diào)動安排卻牢牢掌控在他手里。
    只要掌控財權(quán)和人事權(quán)。
    他基本都不用擔(dān)心自己會讓人架空。
    “如今沒有外人,而你們又是最了解北境軍政情況的人,所以我想要知道,明年北境是否適合征討京城的叛軍?!?
    看著噤若寒蟬的二人,薛云才終于說明了自己的想法。
    “回將軍,今秋入庫百萬擔(dān)糧草,足夠十萬大軍一年之用?!?
    呂望第一個開口說道。
    “如果將軍決定明歲征討京城叛軍的話,恐怕幽都府都需要再次征召兵卒?!?
    柳何斟酌了一下詞匯才給出了回答。
    只是兩人說了卻好像沒說一樣。
    聽上去像是贊同,可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。
    “呂長史,莫非你是擔(dān)心京城攻取不易,并非一年半載便能解決的事情?”
    薛云摩挲了一下酒杯的邊沿緩緩道。
    “回稟將軍,想要攻取京城首先便要拿下南平關(guān),而南平關(guān)又有重兵把守,以我們目前的兵力想要正面突破南平關(guān)非常困難。
    哪怕將軍最后攻破了南平關(guān)勢如破竹殺到京城,但京城人口卻有百萬之眾,府庫充盈,甲械無數(shù),城高池深,若沒有內(nèi)應(yīng)里通外合。
    京城方面勢必能拖到我們自己糧絕撤軍?!?
    呂望也沒有繼續(xù)模棱兩可認真說道。
    他雖然不善軍事,但卻深知后勤的重要性。
    何況他還是去過京城當(dāng)過官的人,自然比誰都要了解京城的情況。
    在他看來。
    單憑北境與山陽的兵力想要攻取京城絕非易事。
    若是沒有點能耐的話,以龍飛為主的叛軍又如何能成為京城大戰(zhàn)最后的贏家。
    尤其楚王與東海城的兩府之戰(zhàn)才結(jié)束不久。
    在實力沒有懸殊差距的情況下。
    雙方一旦打起來便會是曠日持久的戰(zhàn)爭。
    而北境目前還沒有完全消化山陽,這意味著山陽對他們的助力都會相當(dāng)有限。
    最重要的地方在于。
    當(dāng)薛云決定出兵京城的時候,楚王以及東海城都不可能無動于衷。
    “你呢,呂長史顧慮的是后勤問題,而你顧慮的是幽都府兵力空虛的問題吧?”
    薛云聽完后不作回答,只是看向了柳何語氣平靜道。
    “是的將軍,將軍率軍離開后,幽都府都不可避免陷入兵力空虛的情況,即便重新征召兵卒補充,可這些訓(xùn)練不足的兵卒都難以形成足夠的戰(zhàn)斗力。”
    柳何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道,“而北方草原的戎人一直都在伺機尋找復(fù)仇將軍的機會,如果讓戎人得知深陷于與京城叛軍的戰(zhàn)爭下,難保戎人會舉兵再次攻打北境。
    除此之外,東海城雖是我們明面上的盟友,但這不代表東海城便能值得我們信任。
    萬一對方突然從身后捅北境一刀,后果都完全不堪設(shè)想?!?
    “所以,你們其實并不贊成明歲征討京城?”
    薛云微微頜首,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變化。
    “下官并非反對將軍征討京城叛逆,只是下官認為這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?!?
    呂望當(dāng)即說道。
    “卑職也是這么以為的?!?
    柳何的想法和呂望一樣。
    就像當(dāng)初薛云能順利奇襲山陽覆滅晉王一樣。
   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楚王與東海城都深陷于兩府之戰(zhàn)的泥潭里。
    如果彼此知道薛云有意攻取山陽,那么薛云必然不可能這么輕松攻取山陽。
    尤其是東海城。
    對方絕對不會放任北境繼續(xù)壯大實力,從而養(yǎng)成一個連自己都忌憚的龐然大物。
    因為兩者的同盟更多是建立在東海城遠比北境強大之上。
    等到北境有實力與東海城為敵的那一刻,也是雙方撕破臉的那一刻。
    “契機么,我明白了?!?
    薛云聽后不怒不惱,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    事實上他也只是想試探一下兩人的想法,并非真的執(zhí)意想要明年攻打京城。
    不管怎么說。
    呂望和柳何都是他手下文武兩大團體的代表人物。
    往往他們的想法意見也有下面人的意思。
    哪怕是最好戰(zhàn)的軍方,柳何都依舊能保持很大程度上的克制。
    他不是不支持薛云攻打京城,而是明年攻打很大可能會得不償失。
    “在你們看來,契機會出現(xiàn)在什么時候?”
    薛云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繼續(xù)問道。
    “下官認為契機的出現(xiàn)完全取決于其他諸侯的動作?!?
    呂望倒是一副胸中有數(shù)的模樣。
    所謂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。
    如今天下格局勢力已經(jīng)非常明顯。
    薛云占據(jù)大魏最北方的北境山陽。
    楚王雄踞中州,東海城割據(jù)東海,南朝偏安一隅,-->>福王涼王亂于西南北。
    至于叛軍則獨守京畿,四面皆敵。
    任何一方勢力與其他勢力產(chǎn)生摩擦沖突,那么天下都會因此而做出不同的反應(yīng)。
    貿(mào)然出擊的話實為不智之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