艮岳池的月色碎成冷銀，鋪在水面上晃得人眼暈。韋長軍攥著圖紙的手沁出冷汗，指腹碾過“艮岳池底”四字時，船底突然傳來“咚”的悶響——像有巨物用頭骨磕木板，震得韋小寶腰間的艾草繩鈴鐺亂響。

“入口在石舫下三丈。”韋長軍金焰驟起，火光照見船底裂縫里鉆出的根須，細(xì)如發(fā)絲，卻帶著鐵銹味，正往韋小寶腳踝纏?！靶⊥拮犹_！”他火鞭一甩，“啪”地抽在根須上，火星濺處，根須蜷成焦團，卻又從裂縫里涌出更多，像群受驚的蛇。

王二嬸掄錘砸向船板，幽藍(lán)火苗炸開，逼退根須：“他娘的這鬼東西還會鉆縫！”錘頭剛起，水面“嘩啦”炸開，一具青灰尸體浮上來——破爛宮裝裹著枯骨，臉上開著半謝的白蓮，蓮瓣縫里嵌著黑眼珠，七竅里鉆著根須，直撲王二嬸面門。

“是蓮尸！”潘金蓮將艾草葉塞進(jìn)眾人手心，素銀珠花在布包里浸著斷蓮草汁，“它們怕陽氣！裴大哥，清蓮符！”

裴如海劍挑符紙，紅光掃過水面，浮尸們齊齊轉(zhuǎn)頭，臉上白蓮“啪”地綻滿，噴出腥綠毒液。韋長軍金焰凝成盾，毒液撞在盾上“滋滋”冒煙，他拽起韋小寶往船舷跳：“往石舫沖！”

船剛抵石舫，二十多具蓮尸從水里站起，齊腰浸在月光里，根須織成黑網(wǎng)罩下來。潘巧云倒扣藥簍，雄黃粉如金雨撒出，粉粒落處，根須焦黑蜷縮，露出骸骨胸口的黑蓮——蓮瓣沾著暗紅血跡，像沒擦凈的指印。

“是禁軍骸骨！”鄧文創(chuàng)盯著骸骨甲片殘片，聲音發(fā)顫，“我爹密檔說，先帝為養(yǎng)蓮心，把看守的禁軍活埋了，讓蓮種從傷口鉆進(jìn)骨頭里……”

話未落，最前的蓮尸弓身如彈，射向小船。韋長軍金焰劈向它脖頸，刃尖卻從尸體里穿了過去——竟是虛影！“打黑蓮！”他吼著拽起潘金蓮躍上岸，腳剛沾石階，就見水下蓮尸的影子在地面蠕動，像要掙脫軀體纏上來。

潘金蓮?fù)蝗粧伋霭l(fā)間珠花。珠花落水的剎那，銀光炸開，蓮尸們像被燙到般后退，黑蓮花瓣劇烈收縮。銀光里浮出個女子虛影，對著黑蓮落淚，潘金蓮?fù)蝗豢藓埃骸澳?！那是我娘！?

“別碰！”韋長軍火鞭纏住撲來的根須，“她殘魂被珠花鎖著，現(xiàn)在是護(hù)著我們！”他拽著潘金蓮?fù)A下沖，火光照見石門上的巨蓮紋，花心凹槽正與他懷里的蓮形玉佩嚴(yán)絲合縫。

玉佩按入凹槽的瞬間，石門“轟隆”洞開，迎面就是根須凝成的巨手，“呼”地拍來。裴如海劍擋在前，劍脊與巨手相撞，“咔嚓”裂出道縫。王二嬸掄錘砸向巨手關(guān)節(jié)，錘頭嵌進(jìn)根須，幽藍(lán)火焰順著根須蔓延，巨手抽搐著，卻從柱后拽出更多根須，像巨蛇纏向王二嬸。

“老娘跟你拼了！”王二嬸拽著錘頭往回拉，根須燒得“滋滋”響，她猛地送錘，砸在巨手握著的赤紅珠子上——那珠子正是蓮心，被砸得晃了晃，珠內(nèi)蓮影突然猙獰如鬼。

“找死！”石臺上的龍袍尸體坐起，胸口黑蓮綻開，露出赤蓮籽眼珠。它抬手一揮，無數(shù)根須從盤龍柱上竄下，裹著禁軍、宮女的魂魄，像無數(shù)張臉往韋長軍身上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