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裹著腥氣纏上腳踝時,林伯安撒下的清邪草正冒白煙,石板縫里那針尖小洞竟在“呼吸”般擴大——像有東西在底下磨牙?!巴说轿逭赏猓 彼е中⊥窈蟪?,指尖貼緊槐樹皮,底下的“心跳”沉得像悶鼓,比方才急了三倍,活像困獸在撞籠。
    韋長軍槍尖扎進土,瞥向林隙晃過的黑影:“去探探!見勢不對就喊!”兩個守衛(wèi)剛挪三步,突然悶哼一聲,刀“當啷”落地:“邪物……纏腿!”阿豆的銅鈴抖得慌,小花攥著桃花枝往林小婉身后縮:“會像上次藤條那樣咬人嗎?”阿力指尖凝著淡綠光:“是活物,帶血氣?!?
    “我去!”武大郎剛起身,后背傷口扯得他齜牙,李掌柜按住他肩:“我熟雙木林的霧,你歇著?!彼哑迌和平o阿福,摸出腰間短刀——今早本想給蘇振表忠心,此刻刀把燙得攥不住,“半個時辰?jīng)]動靜,就別等我。”林伯安塞給他一把清邪草種:“別硬拼,撒草就撤?!痹捯粑绰洌钫乒褚沿堁@進霧里。
    眾人盯著他的影子融在白霧里,耳尖都繃著。突然,霧里傳來“噗嗤”一聲,跟著是李掌柜的喝罵:“是人!”韋長軍拎槍沖進去,就見兩道黑袍人纏著李掌柜,顴骨上的疤和黑鴉如出一轍。“槐血衛(wèi)!”槍尖一挑,挑飛對方的刀,暖光掃過其胸口——半朵枯槐花紋繡得猙獰,“陰溝里的東西!”纏斗間,邪刀擦過他手腕,黑血瞬間染紅槍尾舊布條。
    “血槐要醒,汴京要傾!”黑袍人冷笑,被林伯安撒的清邪草燒得“滋滋”冒煙,卻不戀戰(zhàn),轉(zhuǎn)身往槐樹退,其中一人掏出黑陶罐,往石板縫里倒銀綠液體,“咕嘟”一聲就沒了影?!皠e跑!”林小婉追上去,卻見兩人突然抹頸:“槐血衛(wèi)的事,死也不泄!”黑血濺地化濃霧,裹著尸身消失,只剩兩片焦黑袍角飄在草上。
    李掌柜喘著氣扶樹:“是死士,故意送那罐東西,跟喂魚似的?!表f長軍正用布擦傷口,林小婉突然遞來個瓷罐——清邪草汁混蜂蜜的止血膏,甜香裹著草氣飄出來?!斑@膏祛邪毒?!彼讣馀隽伺鏊麧B血的手腕,兩人都頓了頓。韋長軍低頭涂藥,目光落在槍尾布條上:“上次肩傷,也是這味道?!憋L(fēng)吹過,布條里裹的干槐葉落在她手背,韋長軍慌忙去撿,只碰到她泛紅的耳尖:“沾過清邪草氣,能驅(qū)小邪。”其實葉上早無草氣,只剩他曬了半月的槐香。
    驟地,老槐樹劇烈搖晃,枝椏“咔嚓”裂響,銀綠芽尖炸開,十幾粒黑籽“嗖嗖”射來。一粒往潘巧云頭頂落,阿力突然伸手擋在她身前,黑籽砸手背燒出紅泡。“小心!”潘巧云慌著按上鎖邪符,抬頭撞進他眼里——他盯著她額角的汗,指尖懸在半空又縮回去:“畫符別分心?!彼逊B成方塊塞他掌心:“護心符,比擋黑籽管用。”阿力攥著符,指尖綠光倏然暗了,臉色白得像蒙了霧:“借靈力耗氣血,得歇會兒。”
    另一粒黑籽往小寶飛,阿福撒的破邪粉“滋啦”裹住它,落地成黑泥。“這籽會追人!”他把小寶囡囡護在身后,小寶攥著發(fā)燙的長命鎖:“鎖在亮,像小綠燈?!绷植餐蝗蛔н^鎖,指尖一碰,鎖背細痕映出綠光,在地上投出歪槐纏地脈的圖案:“是地脈圖!血槐要順著根往城里鉆!”
    他蹲到槐樹最粗的根前——那道十年舊疤邊緣還發(fā)黑,“當年你爹說這是半枯根,砍了不礙地脈,還嵌了銅片、抹了-->>桐油灰,說藏東西救命?!鄙焓忠幻挥|到硬物,“是木盒!”武大郎忍著疼接了短刀:“我來刮樹皮,守城門時練過細活。”沒幾下,紫檀木盒的邊角露出來,盒面“槐”字紋和黑袍殘片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是我爹的!”林小婉聲音發(fā)顫,林伯安撒了把清邪草粉,見沒冒煙,才讓李掌柜摳出木盒。擰開鎖,盒口封著薄蠟,揭開是浸油的油紙,裹著朱砂袋的草籽,還有張桑皮紙——墨汁摻了清邪草灰,字跡沒暈染,寫得潦草:“血槐靠活祭醒,槐血衛(wèi)抓孩童養(yǎng)邪藤,我化名老槐混進窩點,清邪草芯在……”后半段被撕得干凈。
    “蘇振撕的?”林小婉攥著紙掉淚,林伯安突然喊:“殘片!看隱字繡!”她慌忙掏出來,林伯安對著晨光指:“枯根藏盒,血脈啟芯,鎖盒相契——長命鎖是木盒鑰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