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是浸了毒的棉絮，悶得雙木林喘不過氣——三步外只剩墨影幢幢，落葉下蠱蟲“嘶嘶”磨牙，混著踩葉的“沙沙”聲，織成催命的網(wǎng)。林小婉攥緊朱漆木盒，盒縫漏出的槐心青光，像瀕死螢火，戳破霧靄時，正照見荊棘上掛著的半截影衛(wèi)衣袖，早被蠱毒蝕成篩子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心！”韋長軍鐵槍斜挑，“鐺”地挑飛片落葉——底下十幾只青黑引路蠱扭成團(tuán)，尾尖毒刺直撲人面。年輕槐血衛(wèi)猛地按住胸口舊布包，指尖抖著摸出槐木簪戳向地面，懷里青銅令牌“嗡”地顫鳴，青光如活蛇竄出，蠱蟲“滋滋”爆殼，他喘著氣攥令牌，母親的話在耳尖燒：“這是槐血衛(wèi)的命，三次后，用你血續(xù)?！?

    黑鴉刀鞘敲向潘巧云后背：“按低小花！”潘巧云將女孩按進(jìn)肩窩，小花指縫漏眼偷瞄林小婉發(fā)黑的手腕，睫毛掛著霧水顫，嘴里被塞進(jìn)塊溫?zé)峄毖匡灒骸叭ツ陦烆^蠱，就是這槐花粉救的你?！彼Я丝冢τ眯∈?jǐn)n住餅渣，像護(hù)著救命符。

    霧里滾出油膩的笑：“潘娘子，借個路？”鄧文迪錦緞長衫沾著蠱蟲黑汁，玉扳指碾爆顆蠱卵，“‘槐葉青’繡帕換二十兩，夠你……”話沒說完，潘金蓮繡花針“嗖”地釘在他腳前三寸，針尾纏燃槐絨，青藍(lán)火舌竄起，燒得他踉蹌后退?！鞍④平痰娜蓟比~，?？四氵@腌臜貨！”她指尖翻飛，三枚燃針齊發(fā)，黑鴉刀鞘劈向鄧文迪后腦勺，“咚”的悶響里，這人像破米袋癱倒，嘴里還嘟囔“都知饒不了你”。

    林小婉突然按住手腕倒抽氣——護(hù)魂紋黑邊爬到手肘，蠱絲在皮下竄動如蟻噬?！袄匣痹谀莾海　绷智嗌街赶蜢F中青影，可身前“潘金蓮”突然甜笑：“婉姑娘，跟我來?！薄笆腔眯M！”小花突然抬頭哭指幻象，“她帕子沒槐葉繡紋！”

    話音落，幻象變作劉忠伏地吐血，“小婉……救我……”年輕槐血衛(wèi)眼紅要沖，林小婉將阿芷手記拍他眼前：“劉公公指甲禿，這幻象是尖的！”

    手記翻到夾殘片的頁，青光驟亮，頁腳小字浮成青蛇纏上木盒：“槐露殿地磚，三橫兩豎為引?！薄笆恰o(hù)’字陣紋！”年輕槐血衛(wèi)嘶吼，霧突然被撕開——千年老槐撞入眼，樹皮溝壑如皺臉，枝椏掛著的影衛(wèi)尸骸，早被蠱蟲啃剩骨架。

    “總算來了。”蠱師從樹后轉(zhuǎn)出，青銅蠱罐“咕?！表?，罐口青黑小蛇吐信，信尖掛著半截槐根，“槐心給都知，你們喂蠱蟲。”

    韋長軍槍尖爆暖光，如閃電劈向蠱師，影衛(wèi)嘶吼撲來，鎖鏈甩得“呼呼”響，蠱蟲掉地化黑汁，蝕得青石板冒坑。黑鴉刀劈影衛(wèi)喉嚨，血濺黑汁“滋啦”冒白煙——蠱毒竟能燒穿血?！叭鲵?qū)蠱散！”林青山揚藥粉，白煙裹毒時，年輕槐血衛(wèi)繞到影衛(wèi)身后，槐木簪扎進(jìn)后心，令牌驟燙如烙鐵，他扯開衣襟按向簪頂：“娘！看我的！”

    青光纏簪化作半尺槐葉刃，刃身紋路隨月光流轉(zhuǎn)。蠱師慌得要掀罐，一道劍氣突然從霧里劈來——“叮”的脆響，劍氣釘穿蛇七寸，蛇身僵墜化黑水。霧中飄下片槐葉，劍痕細(xì)如發(fā)絲，帶著刺骨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