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勢漸柔，艾草香漫巷，流民圍火取暖時(shí)，巷口傳來木車吱呀聲，伴著少年吆喝：“熱粥來嘍！”一輛素木車停穩(wěn)，車轅綁著“米”“艾”麻袋，車廂墊厚棉絮；穿粗布衫的阿鳶扶著人下車——月白棉袍綴淺灰補(bǔ)丁，腰間墨玉簪利落，指腹帶繭，袖口沾著艾草屑，正是李師師。

    “我是李師師，這是徒弟阿鳶。”她聲音輕卻清，阿鳶已拎著棉裹的粥罐上前：“師父熬了三時(shí)辰，還溫著！”李師師走到韋秀蓮身邊，目光落在她懷里的李墨日記：“三年前李墨被抓前，冬夜幫我給義軍傳消息，說要在槐巷種向日葵。”說著遞過兩瓷罐，“稠甘草膏敷傷喂娃，退燒藥備著，剛好給倆小石頭用。”

    黑斗篷攥著木牌上前，喉結(jié)發(fā)緊：“他……提過回家嗎？”李師師眼神軟了：“說傳完消息，就跟哥商量種向日葵，還穿你補(bǔ)的破袖棉袍?！焙诙放裰讣膺冒l(fā)白，點(diǎn)頭應(yīng)道：“是，他總蹭破袖口。”

    韋長軍剛從十里坡趕回，李師師遞過紙條：“完顏烈殘部藏在驛站，我姐在義軍，約了正月十五清剿。暗號‘鳶尾配艾草’，對方回‘向陽護(hù)開封’，應(yīng)了李墨的心愿?！表f長軍追問：“傷員多、缺武器，能跟上嗎？”“三天后阿鳶送刀槍來，我來匯合定路線。”韋長軍這才收好紙條。

    “細(xì)川前幾天找過我。”李師師又道，“他從梁府舊雜役那知我送藥，問曼陀羅解毒方，還拿青葉木牌說，愿用驛站布防圖換——他怕毒反噬，也怕金軍?！焙诙放衩鲂乜诘那嗳~木牌，點(diǎn)頭：“他欠我們?nèi)饲??！?

    西城信使匆匆來：“李姑娘，老人們等著甘草膏！”李師師拎起布包：“我去西城，阿鳶留下幫著看傷員、清藥品。正月十五見，開春種向日葵?！卑ⅧS應(yīng)下，已盛好熱粥，遞到老張頭父子面前：“趁熱喝，還有麥芽糖！”

    雪落得溫柔，毒煙散盡，艾草香混著粥香漫巷。老張頭給兒子喂藥，小藥子和阿鳶幫劉老栓敷膏，花差加固通風(fēng)口碎石，韋長軍與黑斗篷湊著看紙條、摸青葉木牌。韋秀蓮抱著小石頭，輕摸李墨日記，輕聲念：“李墨，大家都等著，開春種向日葵。”

    風(fēng)掠老槐樹，雪粒簌簌落，像誰在溫柔應(yīng)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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