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,京都城門緊閉,除了城內(nèi)某些特殊場所還亮著燈,整座京都都陷入了黑暗和寂靜之中。
子爵府,所有的丫鬟下人都已經(jīng)睡下,府上的護衛(wèi)也難得的不用巡邏警戒,兩名大漢站在一處小院的門口,表情異常嚴(yán)肅。
院內(nèi)某處房間之中,此刻稍顯擁擠。
“消息已經(jīng)在京都流傳開來,應(yīng)該不會有假……”
“之后宮中就再也沒有傳出來消息,大人怕是被留在了宮中?!?
“皇宮戒備森嚴(yán),高手無數(shù),硬闖進去是不可能的,現(xiàn)在還沒有人知道宮中的情形,不過,明日早朝之后,一切就會有分曉?!?
“只要大人出了皇宮,哪怕是被關(guān)在了刑部大牢,我們也未必不能成事,只是救出大人之后,便不能再留在京都,要立刻遠(yuǎn)遁……,走水路正好,只是在此之前,還要做一些其他的安排……”
……
……
消瘦的中年男子思忖了片刻,再次開口:“一切都要看明日,此時反倒不用太過著急,蜀王雖然身份不凡,但此事還牽扯到寧王世子,就算是當(dāng)今天子,也必須考慮到寧王,這件事情必然會是明日早朝的焦點,我們現(xiàn)在要做的,就是等待……”
“等個屁,姑爺在皇宮里面還不知道怎么樣呢!”老方猛的一拍桌子,暴怒的說道。
呂洛看了他一眼,說道:“事關(guān)重大,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(fù),方兄弟還是先冷靜冷靜,否則不僅救不回大人,就連我們也會白白送命?!?
老方拳頭緊握,呼吸粗重,額頭上青筋直跳,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。
除了呂洛呂莽兄弟之外,房間里面,全是隨老方一起從慶安府搬到京城原柳葉寨之人,脾氣比老方還要火爆的人不少,但這一次遇到的事情非比尋常,眾人都罕見的沉默下來。
不多時,房門打開,眾人各自散去,如儀從院子里走出,向旁邊的院落走了兩步,忽然有一道聲音從院子里傳了出來。
“唉,老頭子就是勞碌命啊,你們快些休息去吧,老頭子睡一覺,明天早上去那里瞅瞅……”
“謝二叔公?!比鐑x長長的松了一口氣,關(guān)上院門,坐在院內(nèi)的石凳上,柳二小姐抱著劍斜靠著石桌,說道:“明天早上我去宮門口等著?!?
如儀點了點頭,那里怕是能夠最快得到消息的地方,雖然她更想親自過去,但若是事情有變,她需要做更多的準(zhǔn)備,必須從現(xiàn)在開始就為她們的后路著想。
“遇事記著冷靜,不要莽撞?!彼嵝蚜艘痪洌〗銢]有回應(yīng),向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小環(huán)站在門口,臉上有著驚慌和無助,如儀走過來,輕輕的抱了抱她,小聲在她耳邊說道:“放心吧,姑爺不會有事的,現(xiàn)在乖乖去睡覺。”
……
……
一夜無話。
不知道府上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大家都變的很奇怪,一大早就起來的丫鬟和下人感受最為強烈。
二小姐天不亮就出去了,夫人和小環(huán)姑娘也乘車離開,便是府外那幾戶人家,也都沒有開門,府中一下子好像少了好多人。
尤其是當(dāng)太陽升起來的時候,那位老人家還沒有將那一把奇怪的椅子搬出來曬太陽,更是讓府中下人心中的疑惑達(dá)到了頂峰。
想到爵爺昨天沒有回來,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,這么多人都不在,莫不是帶人去捉……
想到了某一個可能,又立刻將之驅(qū)逐出腦海,這可是主人家的事情,不參與主人的事情,這是在大戶人家做下人需要遵守的第一準(zhǔn)則。
今日的子爵府似乎更加的平靜,但朝堂上卻炸開了鍋。
齊國贖回城池和立太子的事情逐漸淡出了百官的視線,另一件事情卻被他們擺上了案頭。
景帝掃了一眼厚厚一沓彈劾長安縣子李易的奏章,隨便翻看了幾張,便有些興趣索然,說道:“關(guān)于此事,你們有什么看法,都說說吧?!?
“陛下,長安縣子李易在皇宮之中,于眾目睽睽之下,毆打當(dāng)朝親王,此等行為實在是太過惡劣,若是不嚴(yán)加懲處,皇家顏面何在,陛下的顏面何在??!”一個中年官員站出來,義正辭的說道。
此人乃是禮部侍郎,禮部除了掌管教育和外交事宜之外,維護一切和國家典章法度有關(guān)的事情,也是他們的職責(zé)。
當(dāng)然,這位禮部侍郎站出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。
他姓陳,陳國公府向來和蜀王關(guān)系密切,出了這樣的事情,必定會站在蜀王一邊。
“陳侍郎之有理,長安縣子李易以下犯上,在百官眼前重傷蜀王殿下,必須嚴(yán)加懲處!”又有一官員站出來說道。
“陳侍郎和吳大人說得對!”
“長安縣子必須重懲!”
“臣附議!”
……
……
他一站出來,又有數(shù)人贊同附議。
朝中的御史們今天很閑,彈劾諫議其實本來是他們的事情,百官向來都是站在他們對立面的,可今天一眾官員的口徑居然出奇的統(tǒng)一,一個接一個,爭先恐后的發(fā)表意見,完全輪不到他們說話。
當(dāng)然,身為監(jiān)察御史的李軒世子可也是參與毆斗的主角之一,御史臺還是要臉面的,今天能不說話就不說話,到時候若是有人將此事指出來,他們的臉該往哪兒擱?
今日之事,并不像立太子或是爭論其他事情一樣,百官立場不同,吵的如火如荼恨不得打起來,今日但凡站出來的人,都對長安縣子李易大加譴責(zé),大概的意思就是那李易無法無天,以下犯上,在皇宮之中當(dāng)著那么多人的面毆打親王,這是國朝數(shù)十年來都沒有過的惡劣行為,罪魁禍?zhǔn)桌钜?,不殺不足以平民憤,不殺不足以慰民心,不殺不足以為人道…?
在這個過程中,他們又強調(diào)了蜀王殿下的凄慘,要不是蜀王殿下受傷太重,說不得會將他抬過來讓大家看看,一定能夠拉到足夠多的盟友。
和這些人相反,老將們則全都在朝堂上打起了瞌睡,吏部侍郎李明澤從始至終都表情平靜,一不發(fā)。
這時,一位年輕的御史站出來,本來要上去的某位秦相一系官員腳步頓了頓。
這位名為宋朗的御史前些日子被陛下賞識,他說的話,分量必然更重一些。
“陛下,臣彈劾京畿道監(jiān)察使李軒,身為御史,沒有履行作為御史的職責(zé),知法犯法,和長安縣子一同毆打親王,理應(yīng)同罪……,還請陛下定奪?!?
宋朗的話說完,靜靜的立在那里,朝堂上的聲音忽然間小了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