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小姐坐在這間落滿灰塵,滿是濕悶的房間里突然有些想笑。
她生而為貴,卻又因為這貴而被束縛。
她一心為了救治父親而努力,結果學有所成時父親卻死了。
她認命嫁人開始新生活,但卻突然得知深仇大恨。
得知深仇大恨未能報就死了。
死了也就死了,她又重生了。
她的人生就像老天爺在逗她玩,把一樣東西遞給她,然后又收回去,然后又遞過來,又收回去。
她想要的,都看得到,但卻不是伸手就能輕易的拿到。
有意思。
君小姐笑了。
“那你問問對方,要多少錢肯賣?!彼f道。
胡貴微微皺眉要說話,君小姐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,站起來。
“多少錢我都買?!彼f道,伸手將匾額抱起來。
匾額寬大,她的個子雖然比同齡的女孩子高挑,但到底是個女孩子嬌小,看起來很費力,而且匾額很臟,適才抱進來已經(jīng)讓她的衣衫上染上了污跡。
“少奶奶我來?!崩字猩徝φf道要上前接過。
君小姐抬手制止。
“你照顧少爺?!彼f道,再看向胡貴,聲音柔和態(tài)度真誠,“胡大叔,勞煩你跟對方說一下,我要重新讓九齡堂開張,所以這房子我不能不要,希望能把地契賣給我,請他開個價。”
胡貴神情驚訝。
“你要重開九齡堂?”他說道。
君小姐點點頭。
“所以勞煩胡大叔了?!彼俅问┒Y,抱著匾額向外大步走去。
方承宇也對胡貴點頭施禮,被雷中蓮攙扶著走出去了。
門外已經(jīng)聚集了不少人,看到君小姐抱著匾額走出來都忍不住上前一步。
“是君家小姐嗎?”有年長的婦人問道。
君小姐看著她含笑點點頭。
“哎呦你都長這么大了?!蹦菋D人歡喜的說道,“都認不出來了?!?
其他人也都圍上來。
“這次回來看看啊?!?
“是在你外祖家嗎?”
“可是好久沒回來了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道。
這些都是跟君家相熟的鄉(xiāng)鄰。
君蓁蓁家世代為醫(yī),從最初的走街串巷的鈴醫(yī)到開堂問診,足跡歷史幾乎跟汝南城融合一起。
“我們祖祖輩輩都是守著九齡堂的,平日不看病,也要進來坐一坐。”一個老婦高興的說道,“君老大夫不在了,這九齡堂關了門,我每次從這里過都覺得少了什么?!?
說到這里她又忙在身上摸。
“我,我還欠著君老太爺?shù)乃庡X呢?!?
君小姐含笑看著她。
“婆婆不急,等改日收拾好了,您還來這里坐再還?!彼f道。
收拾好了?
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都神情驚訝,這才注意到君小姐懷里抱著的匾額。
“這么說,你要重開九齡堂了?”大家紛紛問道。
君小姐含笑點點頭。
“哎呀太好了?!北娙硕几吲d的說道。
“那我先去找個地方歇歇腳,明日來收拾九齡堂,等過幾日就重新開張了。”君小姐說道。
只不過醫(yī)館藥鋪不能說歡迎大家來坐。
“你要去哪里歇腳?”
“走了很遠的路吧?累了吧?快去我家喝碗水?!?
“對,對,小姐你餓不餓,去我家吃頓飯吧?!?
眾人紛紛說道,還有人要來替她搬著匾額,君小姐含笑勸說才制止了大家,坐上馬車。
看她扶著方承宇上車,眾人早就注意到這個漂亮的少年,此時再忍不住詢問。
“他啊?!本〗憧戳朔匠杏钜谎郏蜃煲恍?,“是我丈夫?!?
不在意眾人投來驚訝的神情,方承宇也對眾人一笑點頭。
這樣溫和有禮,眾人忙還禮,看著他們趕車離開了,大家站在九齡堂前還沒散去,議論著君家的事,以及這位君小姐。
“這孩子跟小時候可不一樣了?!币粋€婦人感嘆,“小時候見了人都不理會,現(xiàn)在多懂事多可親,跟她祖父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