淅淅瀝瀝下了半個月的秋雨終于停了,然而縣衙里的堂審依舊繼續(xù)。
蔣世三的聲音盡管已經(jīng)半日都沒停過,依舊沒有絲毫的疲倦。
“真是厲害?!狈酱筇f道,雖然說的話還不如蔣世三一半多,但聲音里已經(jīng)難掩疲倦,“他都不累啊。”
方云繡親自將茶捧給她,神情關(guān)切又不安。
“母親真是謙虛了?!狈接窭C說道,“當(dāng)年母親年底盤賬,一人對十三府二十四家掌柜,不亞于當(dāng)年諸葛亮舌戰(zhàn)群儒。”
方大太太笑了笑。
“不敢,好漢不提當(dāng)年勇?!彼f道,“當(dāng)時我有你祖母背后撐腰?!?
說到這里看了眼室內(nèi)坐著的兩個女兒以及君小姐。
方錦繡還在陽城,但從不與她相見,更不會與她們坐在一起。
“要說厲害,我也比不得你們厲害?!狈酱筇菩Ψ切φf道。
她口中說著你們厲害,視線只落在君小姐身上。
如今她已經(jīng)知道事情的真相,雖然不再對女兒們惱怒,但也算不上多高興,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。
就因為這君小姐一句話,三個女兒一個兒子沒有絲毫的猶豫,半點不跟家里商量,就敢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。
當(dāng)年的許諾看來已經(jīng)是應(yīng)驗了,她能保住承宇的命,將承宇該得到一切都拱手相送。
這個方家,已經(jīng)完全屬于她了。
“其實沒有什么厲害不厲害?!本〗憧聪蛩?,“不過是不得已?!?
方大太太哦了聲。
“不過不得已是不得已,我覺得我還是很厲害?!彼f道。
方玉繡哈哈笑了,方云繡和君小姐則愣了下,方云繡是沒反應(yīng)過來,君小姐是沒想到方大太太會說這種話。
“舅母說得對,世上不得已的人多了,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舅母這般?!彼笭栆恍φf道。
這一笑讓室內(nèi)的氣氛變得融洽了很多,外邊蔣世三似乎跟縣令相談也甚歡。
這氣氛讓走進來的方承宇笑容更濃。
“母親姐姐們辛苦了?!彼┒Y說道,“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?!?
方大太太看向他。
“沒事了?”她問道。
“人都走了?!狈匠杏钫f道。
他們的對話簡單,但大家都互相明白說的什么,自從生意人來取銀子開始,就有很多散布在陽城甚至澤州境內(nèi)的窺探的人,現(xiàn)在那些人終于都離開了嗎?
得到這個消息,方老太太也松口氣,又帶著幾分悵然。
“該走的都拿走了,從此后就兩不相干了?!彼f道。
那些銀子已經(jīng)被她和朱瓚劫走的事,方家的人并不知道,君小姐側(cè)身端茶,看到方承宇看著她。
嗯,也并不是方家所有人都不知道,君小姐對他笑了笑。
她去太原請蔣世三的借口瞞不過他。
不過,這件事本就是兵行險招,雖然安排了替身借著車馬遮面蒙混,但能這樣順利的揭過也出乎意料。
袁寶太監(jiān)那些人也許能糊弄過去,陸云旗的錦衣衛(wèi)呢?
或者這次錦衣衛(wèi)沒有盯著她?畢竟這個銀子的事皇帝十分的小心,以往都不讓錦衣衛(wèi)得知。
這也算是鉆了皇帝的空子。
“九齡?”方承宇的聲音喚道。
君小姐回神看他。
“那接下來...”她說道。
方承宇笑嘻嘻的打斷她。
“那接下來的事,九齡你就不要插手了?!彼f道,看向方老太太,“祖母出面就好。”
她到底是個外甥女,如果由她出面讓這件事結(jié)束,方老太太將來在陽城難免被人說笑。
君小姐點點頭。
“那..”她再次開口。
“那九齡你先回京城吧。”方承宇也再次打斷她說道,神情幾分鄭重,“京城那邊,我還是不放心?!?
且不說皇帝沒有如愿的拿到銀子,就算拿到了,他也不會心滿意足的就此放下此事。
“這件事不是結(jié)束,而是開始?!本〗阏f道。
先前方家有圣旨有不能見光的藏銀,這是對皇帝的束縛,現(xiàn)在束縛沒有了,皇帝必將肆無忌憚。
“家里這邊你放心,我們做好了準備。”方承宇眼睛亮亮說道。
君小姐看向方老太太。
方老太太瞥了她一眼。
“怎么,就你厲害啊?”她說道。
君小姐哈哈笑了,起身對著屋內(nèi)的方家諸人施禮。
“不,你們都比我厲害?!彼f道,認真而又誠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