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嘻嘻笑著收回手,松開她垂散的百褶裙角。
“說德勝昌資金不足無法運轉(zhuǎn),你是在小瞧你自己嗎?”君小姐低頭看著他說道。
通過那些描述,很明顯是他自己要散盡德勝昌的錢財,要讓德勝昌這個票號徹底的消失。
“九齡,德勝昌,本就不該存在?!狈匠杏钍掌鹦?,神情認(rèn)真的說道,“我祖父我父親我祖母做不到這一點,我是個無情的人,就讓我來結(jié)束它?!?
德勝昌原本是齊王用來生錢謀逆的工具。
這一點是皇帝在罵太后的時候親口承認(rèn)的。
至于當(dāng)初方老太爺知不知道,方老太太又知道多少真相,君小姐沒有問皇帝,現(xiàn)在也不打算追查了。
就如方承宇所說,德勝昌不該存在,那現(xiàn)在它消失了,就這樣吧。
不管怎么說,自從自己來了以后,德勝昌的錢都在她的掌控下,也為她所用。
“票號可以不存在,你為什么也要裝死?”君小姐看著他問道,“是因為覺得委屈,所以才要這樣埋葬結(jié)束過去嗎?”
委屈。
就因為無可選擇的生而姓方,就要生而遭受病痛折磨,就要為了方家的生意熬心瀝血。
“怎么會。”方承宇義正辭說道。
君小姐看著他沒說話。
方承宇嘻嘻一笑。
“好吧,是有一點。”他伸手撓了撓鼻頭說道,“所以我努力的做事?!?
努力做事然后毀掉。
“也不能說毀掉,對于方家來說,是新生?!狈匠杏钫f道,“姐姐們的票號,以后就是干干凈凈的,認(rèn)認(rèn)真真的做生意,一切都重新開始了?!?
他說著站起來,拍了拍手。
“我也新生了?!彼f道,轉(zhuǎn)頭看著君小姐,眼睛閃閃亮,“九齡,我有好多事想要做呢,你還記得吧?我當(dāng)初看了很多書,我那時候就想等我好了,我就去看看書上寫的那些地方那些風(fēng)情,看看跟陽城不一樣的山水風(fēng)景還有那些人,還有還有,你知道我其實最想做什么人嗎?”
君小姐看著他。
“什么?”她問道。
“鐵匠?!狈匠杏钫f道。
君小姐看著他讓女孩子們都嫉妒的白嫩面皮,忍不住一笑。
“喂,我現(xiàn)在也很有力氣的。”方承宇有些委屈的說道,將胳膊抬起來,“你摸摸?!?
君小姐哈哈笑了。
方承宇被她笑的更不服氣,抓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胳膊上。
“你看?!彼f道。
君小姐拍了拍他的胳膊,認(rèn)真的。
“是,有力氣的很?!彼f道。
方承宇這才笑著松開她的手。
“說起來,我的確是無情,為了自己的新生,為了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,把一切都拋下了。”他說道,“二姐姐到現(xiàn)在肯定還在罵我黑心,早知道我把祖母母親甩給她們,她當(dāng)初就該再多分點錢。”
說著又看著君小姐。
“還有,如今這個時候,九齡你不該離開京城,我該瞞著消息的?!?
如今皇帝新病,皇太子詔書正被質(zhì)疑,朝堂紛亂暗潮洶涌。
君小姐卻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日夜不停的從京城趕回了陽城。
君小姐看著他沒有說話。
方承宇也看著她。
“好吧好吧,我根本不想瞞著消息,我就算知道現(xiàn)在不合適,現(xiàn)在你要做的事很要緊,但是,我還是想告訴你?!彼f道,“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放下一切來看我?!?
君小姐看著他。
“然后呢?”她說道。
方承宇看著她。
“要抱抱?!彼f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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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...
在這個時候,他擺出盛大的葬禮,鬧得沸沸揚揚,同時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京城。
這個時候,她在宮里經(jīng)歷的誅殺未遂,險中有巧皇帝終于病到,期盼籌劃艱苦一步步走到現(xiàn)在,終于要到了塵埃落定的關(guān)鍵時候。
他說自己要死了,她就甩手抽身毫不遲疑的趕來。
其實他完全可以不說,而是跑去京城當(dāng)面告訴她。
其實她也可以完全不回來,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死,也知道她不回去,他也完全理解。
但他說了,她也回來了。
都在最不合適的時候做了最不合適的事。
現(xiàn)在這件事做了,然后呢?
然后他為了要個抱抱?
君小姐看著方承宇,微微一笑,一步跨到他身前,伸手抱住他。
方承宇的個頭已經(jīng)超過了她了,所以她只能抱著他的腰,他也不能像孩子那樣靠在她的肩頭,而是更合適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。
看著山坡上相擁的二人,站在不遠(yuǎn)處的高掌柜移開了視線,但方玉繡還認(rèn)真的看著。
“真是蠢啊。”她評價道。
這個抱抱明明以后有更合適的時候可以要的。
非要在這么個時候做這么沒有意義的事。
“不過?!狈接窭C收回視線,又微微一笑,“太聰明太在意意義,人生就真的太無趣了?!?
她轉(zhuǎn)過身慢悠悠的踩著散落一地厚厚的紙錢走去。
這么看來,人生還是很有意思的,這也是為什么再苦再難也要拼命的活著的意義吧。
因為,值得。
......
.......
(寫出來就放出來,越來越臨近結(jié)尾了,也不講究什么意義規(guī)矩了,突然有些舍不得你們,想要你們親親抱抱舉高高...)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