欽盤山,懸崖下。
溫迎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蜷縮了多久。
山間的夜晚來得格外早,也格外冷。
濃霧不僅沒有散去,反而因為夜晚降溫,變得更加濕冷厚重,能見度幾乎為零。
她的手腳早已凍得麻木失去知覺,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茫茫的霧氣,吸入的冰冷空氣刺痛喉嚨和肺部。
更糟糕的是,身下傳來逐漸明顯的濕濡和溫熱感,以及小腹熟悉的墜痛……
該死!偏偏在這個時候,月事來了。
她今天出門就是為了買衛(wèi)生用品,可現(xiàn)在,那個小塑料袋早已不知丟在了哪個驚心動魄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
平臺不大,她摸索著挪動,手指觸碰到平臺的邊緣,再往下探,便是真正的、深不見底的虛空。
寒風從深淵下呼嘯著倒灌上來,帶著鬼哭般的聲響。
溫迎猛地縮回手,抱緊自己,心臟瘋狂跳動,帶著后怕和慶幸。
每一次她都覺得倒霉透頂,陷入絕境,可冥冥中,好像又總有一線極其微弱的生機,如同風中殘燭,在她即將放棄時,又勉強地閃爍一下。
張秀燕的玩笑話,成了她今天的救命稻草。
怎么不算是……絕境逢生、化險為夷。
她試圖向上攀爬,可崖壁濕滑異常,覆蓋著冰凌和滑膩的苔蘚,沒有任何可供著力的地方。
嘗試了幾次,除了讓手指更加僵硬疼痛,耗盡了本就所剩無幾的力氣,沒有任何進展。
她徹底放棄了靠自己爬上去的想法。
只能等。
等天亮?等霧氣散?等有人恰好來這里?等……周玉徵來救她?
可周玉徵怎么可能會知道她在這里?他又不是神仙,能掐會算。
想到這里,一股更深的絕望和孤獨感涌上心頭,比這山間的寒霧還要冰冷刺骨。
時間在寒冷和疼痛中被無限拉長。
黑暗和濃霧吞噬了一切聲音和光線,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,以及無孔不入的、要將她凍結(jié)的嚴寒。
意識開始有些模糊,昏沉與清醒交替。
她甚至出現(xiàn)了幻聽,好像聽見了周玉徵在喊她,聲音焦急而遙遠,穿透了濃霧和黑暗:
“迎迎——溫迎——”
溫迎猛地一激靈,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了一些。
是幻覺吧?
一定是凍得太狠,出現(xiàn)瀕死的幻聽了。
她以前好像聽說過,人凍死前,有時會產(chǎn)生溫暖的錯覺,或者聽到想念的人的聲音……
難道……她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?
“迎迎!”
一聲響亮而急促的呼喚,穿透了層層濃霧和寒冷,清晰地在她頭頂正上方響起。
溫迎被凍得有些混沌的意識猛地一震,徹底回過神來。
不是幻覺?
她遲疑地用已經(jīng)沙啞的嗓子,試探性地向上喊了一聲:“周……周玉徵?”
懸崖上的聲音驟然靜止了,連風聲仿佛都停滯了一瞬。
緊接著——
“砰!”
一道黑影毫無預(yù)兆地,決絕地從上方濃霧中直直砸落下來。
溫迎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驚得幾乎要尖叫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