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子川回到攝政王府時,夜色已深,王府門前兩盞碩大的燈籠在夜風(fēng)中輕輕搖曳,昏黃的光線將他頎長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。
他眉宇間凝著一層化不開的郁色,夏簡兮決絕關(guān)窗的身影,如同一根細(xì)密的針,反復(fù)刺扎著他的心口。
他步履沉緩地走進(jìn)自己居住的院落,四周寂靜,唯有風(fēng)吹過竹葉的沙沙聲。
然而,就在他踏上書房前青石臺階的一剎那,腳步倏地頓住。
不對。
太靜了。
平日里即便夜深,院中亦有值守的暗衛(wèi)氣息,此刻卻仿佛萬物凝滯,一種無形的壓力彌漫在空中,連蟲鳴都銷聲匿跡。
他眸光一凜,周身瞬間戒備。
下一瞬,一道黑影如同鬼魅,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他身后,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,既不會驚擾,又能確保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中。
“王爺?!笔乔厣n的聲音,低沉而平穩(wěn),卻透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凝重。
易子川沒有回頭,只是微微側(cè)首,下頜線繃緊:“說?!?
秦蒼微微垂眸,低聲說道:“孟軒大人來了,已在書房等候?!?
易子川心頭猛地一跳。
孟軒?
他因?yàn)楸蝗讼露?,大病一場,太醫(yī)囑咐需靜養(yǎng)多日,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。
易子川腳步一停,隨后回頭看向秦蒼,眼中滿是困惑:“孟軒?”
秦蒼抬眼看向易子川,緩緩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是!”
易子川微微瞇起眼,玩心機(jī)帶了幾分危險:“可是出什么事了?”
秦蒼搖了搖頭:“屬下不知,少卿大人什么都沒說!”
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瞬間涌上心頭,竟將方才因夏簡而起的煩悶都暫時壓了下去。
他不再多問,甚至來不及細(xì)想,猛地轉(zhuǎn)身,一把推開了書房緊閉的房門。
“吱呀”一聲,書房的門被推開。
書房內(nèi),燭火通明。
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對著門口,立于書架前,仿佛正在欣賞墻上一幅墨寶。
聽到聲音,那人緩緩轉(zhuǎn)過身來。
正是孟軒。
不過短短數(shù)日未見,他整個人仿佛瘦削了一大圈,原本合身的官袍此刻顯得有些空蕩,臉色帶著久病初愈的蒼白,唯有一雙眼睛,依舊清澈明亮,此刻正映著跳動的燭光,看向易子川。
見到易子川,孟軒拱手,深深一揖:“下官孟軒,參見王爺?!?
易子川快步上前,虛扶了一下:“不必多禮!你不在府上好生將養(yǎng),這個時候來找本王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勞王爺掛心,下官已無大礙?!泵宪幹逼鹕恚銖?qiáng)笑了笑,隨后,他頓了頓,笑容收斂,神色變得鄭重,“王爺,大理寺那里傳來消息,易星河……他松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