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,世界觀的沖突,才是最本質(zhì)的沖突。
何序不覺得。
他覺得最本質(zhì)的沖突,永遠是利益。
你的世界觀跟我不一樣沒有關(guān)系,我可以用利益硬掰過來——
這就是世間所有公司的運作模式。
但他今天確實有一堆事要辦,沒有時間在這和牛大磊硬掰。
他裝起了那枚隕金幣。
大磊,我只簡單說幾句我自已的看法——
剛才你說黑道這種東西應(yīng)該消失,我想問你一個問題,你是什么族人
牛大磊有點詫異:我汗族啊。
那你知道這個族為什么叫汗族嗎
何序一聲冷笑,緩緩道:
因為古代有一個強大的朝代叫汗,它強大到這么多年過去了,我們還被叫做‘汗’族人。
而它的建立者叫劉邦。
在正式起兵前,他的表面身份是一個縣城不在編的臨時公務(wù)員,而他的真實身份……
是一個黑道頭子。
蕭何樊噲這些人,都是他的小弟——
黑道這種東西,自古就有,今后也不會消失。
它規(guī)模小時叫黑道,規(guī)模大時就叫軍隊,當它很成功時,就成為一個朝代,當它極致成功時,甚至命名一個民族。
不要看不起黑道——
這是我要說的第一點。
牛大磊頓時有點發(fā)懵,而何序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
所有人都是屁股決定腦袋——你所處的位置,決定了你怎么看這個問題。
你覺得我販賣覺醒試劑傷天害理,那我問你,每個人都有機會覺醒成災(zāi)厄這你總知道吧
假設(shè)有那么一個父親,他經(jīng)過一些奮斗,有了一些資產(chǎn),他想保護自已的孩子。
他花錢從我這買藥劑,只為了不讓自已孩子被爆腦而死——
請問,他有錯嗎
牛大磊一下子愣住了。
如果你覺得他有錯,何序深吸了一口氣。
那請問他應(yīng)該怎么做
就讓那針試劑決定自已孩子的死活
死就死吧,誰讓自已孩子是災(zāi)厄呢
災(zāi)厄是人類的敵人,自已孩子就應(yīng)該死!
大磊,我很想問一句,這種絕對政治正確的父親,是人嗎
我還想再問一句,這種連自已孩子都不愛的人,真的有可能愛國嗎
牛大磊一下子被問沉默了。
可何序完全不打算停。
你現(xiàn)在是覺醒者,但我們假設(shè)你并沒有覺醒,你還在高三。
我敢打賭,在高三的你和你父親眼中,我肯定不是一個邪惡的面目可憎的黑道——
我反而圣潔的像個天使,因為全世界只有我這種天使,能救你們!
賣試劑并不臟,它甚至有可能很圣潔——
這是我要說的第二點。
何序揚起了眉。
他一向是個很理智的人,從來不喜歡袒露自已的情緒。
但是今天,牛大磊那句這錢埋汰,把他真正的刺痛了。
他突然想說一些藏在心里很深的東西。
這些東西,他和誰都沒說過。
第三點,朝廷這個政策真的是對的嗎是有效果的嗎是可持續(xù)的嗎
有沒有一種可能,‘識別——撲殺災(zāi)厄’這條路,最終是走不通的
有沒有可能,目前所有人的想法,其實都是錯誤的
有沒有一種可能,那個最終能完美解決災(zāi)厄問題的辦法,此刻還在一個毫不起眼的人腦中,慢慢孕育著
有沒有一種可能,這個人現(xiàn)在正干著你覺得沒出息的黑道,販賣著見不得光的試劑,四處躲藏——
但最終,拯救一個又一個父親母親和孩子的希望,全在他的身上呢
注視著牛大磊,何序眼里的光芒亮的驚人。
他一字一句的說道:
有沒有一種可能,我何序,就是那個人呢
牛大磊目瞪口呆。
他從沒想過這個角度。
大磊,你現(xiàn)在看不起我,因為你覺得我干的事,賺的錢,都不體面。
何序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你只看到了我身處泥濘,一身臟污。
但你不知道,我要去的遠方有巍峨的山,壯麗的湖。
你不知道我的征途根本不是腳下這處泥洼,這只是我的——
我的征途,是浩瀚的星辰,是無盡的大海,是你們所有人都領(lǐng)會不到的壯闊!
上前一步,何序聲色俱厲對牛大磊說:
你可以不加入我。
但請不要瞧不起我——因為你沒有這個資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