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焉裁決號撞入那片終極虛無的下一秒,江城,夜梟的分身睜開了眼。
他正蹲在回收站的角落,手里還捏著一個被壓扁的易拉罐,身上是那件沾滿油污和灰塵的工裝。
胖老板正叉著腰,對著一個新來的年輕人唾沫橫飛。
“一天就收這么點?你當老子這兒是慈善堂???”
夜梟站起身,將手里的易拉罐扔進裝滿金屬廢品的蛇皮袋里,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脆響。
他走到回收站門口,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,街上的行人依舊是那副麻木的樣子,仿佛終焉裁決號撞碎一個世界的動靜,還不如他們手機里的一條推送消息來得重要。
獨眼龍湊了過來,遞給他一瓶冰鎮(zhèn)的劣質(zhì)啤酒。
“老板,你剛發(fā)什么呆呢?”
夜梟擰開瓶蓋,灌了一口,感受著那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。
“沒什么,做了個夢,夢見去收了一筆爛賬。”
他瞥了一眼回收站墻上掛著的老舊電視,上面正播放著本地新聞。
一個穿著西裝,頭發(fā)梳得油光锃亮的主持人,正用字正腔圓的聲音播報。
“盤古資本今日宣布,將正式啟動對老城區(qū)的改造計劃,預計將惠及數(shù)十萬居民,為江城的發(fā)展注入新的活力……”
新聞畫面里,挖掘機正在拆毀一片低矮破舊的棚戶區(qū),背景是盤古資本那棟直插云霄的總部大樓。
一群頭發(fā)花白的老人,正拉著橫幅,被幾個穿著制服的保安推搡著。
“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?!?
獨眼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“給的那點拆遷款,連在郊區(qū)買個廁所都不夠?!?
夜梟的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,那些被推倒在地的老人,臉上浮現(xiàn)出的不是憤怒,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,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絕望。
就像被榨干了最后一滴油的菜籽餅。
……
歲月閣古董店。
林晞雪正拿著一塊鹿皮絨布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個青花瓷瓶。
陳北站在她身后,拳頭捏得死死的,眼睛死死盯著街對面。
盤古資本的拆遷辦公室,就設在那里。
“雪姐,他們太過分了!”
“我聽說王大爺昨天去理論,被他們的人打斷了腿,現(xiàn)在還躺在醫(yī)院里。”
林晞雪放下瓷瓶,拿起柜臺上的一塊龍眼大小的木雕佛像。
佛像上纏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息,那是無數(shù)信徒日積月累的祈愿和貪念。
她用手指輕輕一捻,那絲黑氣便被她吸入指尖,消失不見。
“小北,你看這街上?!?
她指了指窗外。
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,對拆遷辦公室門口的哭喊和爭執(zhí)視若無睹,每個人都低著頭,盯著手腕上的個人終端。
那里正顯示著他們的信用積分和個人資產(chǎn)。
“憤怒,不甘,這些東西在這個城市,不值錢了?!?
林晞雪的聲音很輕,“它們都被換算成了一種更冰冷,更堅硬的東西?!?
她看向盤古資本那棟大樓的頂端,仿佛能穿透鋼筋水泥,看到那背后運轉的無形規(guī)則。
“這里的韭菜,都被曬成了干,榨不出多少汁水了?!?
陳北沒聽懂,他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。
“那……我們就只能這么看著嗎?”
“別急。”
林晞雪把那塊被吸干了情緒的佛像扔進垃圾桶,“游戲,才剛剛開始?!?
……
夜梟回到回收站那間用鐵皮搭成的小屋,獨眼龍給他弄來了一臺不知道從哪個網(wǎng)吧淘汰下來的舊電腦,主機箱上還貼著“大吉大利,今晚吃雞”的貼紙。
他把電腦接上電,屏幕閃爍了幾下-->>,亮了起來。
夜梟的手指在油膩的鍵盤上敲擊,屏幕上沒有出現(xiàn)熟悉的操作系統(tǒng)界面,而是直接變成了一片由無數(shù)代碼組成的黑色瀑布。
那些代碼,流動著,重組著,仿佛擁有生命。
那是屬于“天命ai”的邏輯,如今,它被注入了名為“混亂”的病毒。
“用金融規(guī)則收割神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