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...陛下!不好了!天上...天上掉下來很多...很多紙!上面...上面全是...全是污蔑您的話!還有...還有畫!畫得...畫得...”
“什么紙?什么畫?!”
沙哈爾心頭猛地一沉,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瞬間攫住了-->>他。他粗暴地一把奪過侍衛(wèi)手中的紙。
只一眼,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,然后轟的一聲沖上頭頂!
那赤裸裸揭露他勾結(jié)神秘人的圖畫!
那描繪他犧牲士兵換取機(jī)器人支持的控訴!
那將他驅(qū)趕人們?yōu)槿硕艿年幹\刻畫得淋漓盡致的畫面!
還有那醒目的“伊娃歸來,帶來和平”的口號!
尤其是那幅他在皇宮享樂而驅(qū)趕人們送死的畫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扎進(jìn)了他的心臟!
“噗...!”
極度的驚駭、被戳穿的恐慌、惡毒計劃被公之于眾的震怒,以及伊娃這個名字帶來的巨大威脅感,瞬間沖垮了沙哈爾強(qiáng)裝的鎮(zhèn)定。
伊娃是她的女兒,包括他的兒子此時此刻都是在他們手上,若是他們再出來指正他...
他只覺喉頭一甜,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,濺在手中那些如同詛咒般的傳單和畫報上,染出刺目的猩紅。
“蕭!策!韓!達(dá)!”
沙哈爾目眥欲裂,發(fā)出野獸般的嘶吼,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歇斯底里。
他瘋狂地撕扯著手中的紙片,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他的手指也渾然不覺,紙屑混著鮮血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落下。
“污蔑!誹謗!這是東亞人的毒計?。 ?
他對著噤若寒蟬的大臣和侍衛(wèi)咆哮,試圖挽回局面,“快!傳本皇命令!立刻收繳所有傳單!膽敢傳閱、議論者,以叛國罪論處,就地格殺!快去!”
一旁年紀(jì)最長的內(nèi)務(wù)大臣伊戈?duì)栍H王,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因憂懼而更深了幾分!
他幾乎是撲到沙哈爾腳邊,聲音嘶啞地低喊:“陛下!萬萬不可??!此時若行鎮(zhèn)壓,無異于火上澆油!
外面群情本就因那些污蔑之詞而浮動,恐懼與猜疑交織,一點(diǎn)火星就能引爆!
若再以刀兵相向,恐怕……恐怕韓達(dá)未至,都城自己就先亂了?。?
那些被煽動起來的怒火和絕望,會瞬間調(diào)轉(zhuǎn)矛頭,吞噬皇宮!”
沙哈爾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伊戈?duì)?,胸膛劇烈起伏,口中血腥味未散?
他撕扯傳單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(jié)發(fā)白。
伊戈?duì)柕脑捪褚慌璞查g澆滅了他一部分暴怒的火焰,卻也讓他那極度敏感多疑的神經(jīng)繃得更緊。
他愣了一下,隨即,一種更深的、屬于獵食者般的狡黠光芒,壓過了狂怒,在他眼底緩緩凝聚。
“呵……說得對,伊戈?duì)??!?
冷靜下來的沙哈爾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冰冷,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平靜,他甚至還扯出一個極其扭曲的笑容,仿佛剛才那口鮮血只是錯覺。
“是我,氣糊涂了。東亞人這點(diǎn)雕蟲小技就想離間我與子民?做夢!”
他猛地將手中染血的紙屑狠狠摔在地上,用靴底碾了碾,仿佛碾死幾只臭蟲。
“他們想用幾張破紙就讓我們自亂陣腳?讓我們內(nèi)部瓦解?哼!”
沙哈爾挺直了佝僂的腰背,盡管臉色依舊灰敗,但那股梟雄的狠戾氣勢又強(qiáng)行回歸了幾分!
“這是韓達(dá)和蕭策的詭計!是他們不敢直面朕的神使軍團(tuán),不敢硬碰朕的都城天險!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,不戰(zhàn)而屈人之兵?妄想!”
他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大臣和將領(lǐng),聲音陡然拔高,充滿了煽動性的力量,仿佛在說服別人,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:
“朕的子民是勇敢的!是智慧的!豈會被這等拙劣的謊蒙蔽?!他們現(xiàn)在只是被突如其來的污蔑擾亂了心神,需要他們的沙皇站出來,給他們信心,戳穿敵人的陰謀!”
沙哈爾深吸一口氣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,大步走向殿門,同時厲聲下令:
“來人!給我換一身最普通的士兵軍服!不要貂絨!不要金線!就要最破舊、最沾滿泥土硝煙味的那件!”
侍從慌忙去準(zhǔn)備。沙哈爾一邊任由侍從為他脫下華貴的皇袍,換上那件漿洗得發(fā)白、甚至帶著補(bǔ)丁和臟污的粗呢軍裝,一邊對著大臣們吼道:
“傳令下去!全城戒嚴(yán)解除!允許民眾自由走動!朕要親自去前線!去城墻上!去街壘里!”
他系上粗糙的皮質(zhì)武裝帶,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“與士兵同甘共苦”的表演意味。
“朕要讓每一個斯拉夫人都親眼看著他們的沙皇站在哪里!站在炮彈可能落下的地方!站在他們中間!”
沙哈爾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,充滿了悲壯“我!要親口告訴朕的子民:這些傳單,是東亞魔鬼恐懼的證明!是他們黔驢技窮的哀嚎!是他們妄圖用謊瓦解我們抵抗意志的毒藥!”
沙哈爾穿著那身特意挑選的、沾滿污漬與硝煙痕跡的普通士兵粗呢軍裝,在同樣面色凝重的大臣和精銳近衛(wèi)簇?fù)硐?,登上了直面東亞聯(lián)軍進(jìn)攻方向的城墻。
寒風(fēng)卷起他花白的鬢角,吹動著那件不合身的舊軍裝,刻意營造出一種與子民同生共死的悲愴感。
城墻上下,擠滿了被武裝起來卻眼神迷茫、恐懼交織的人們。
傳單帶來的巨大沖擊尚未平息,沙皇的突然現(xiàn)身,讓他們暫時壓制了騷動,帶著復(fù)雜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。
在他們眼里只要沙哈爾出現(xiàn)了,就說明,可能事情還有轉(zhuǎn)機(jī)!
沙哈爾深吸一口冰冷的、帶著硝煙余燼的空氣,強(qiáng)行壓下胸中翻騰的氣血和被戳穿的羞怒。
他站在垛口前,環(huán)視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盾和城墻上惶恐的守軍,用盡全身力氣,讓自己的聲音在寒風(fēng)中盡可能清晰地傳開,充滿了沉痛與坦誠的吼道:
“我斯拉夫勇敢的子民們!我的戰(zhàn)士們!”
他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膛,舊軍裝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看看我!看看你們的沙皇!”
“我穿著和你們一樣、和最前線士兵一樣的衣服站在這里!”
“我現(xiàn)在站在敵人炮火最有可能傾瀉的地方!和你們承受著一樣的危險!為什么?因?yàn)槲遗c你們同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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