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南星垂下眼簾,還是在心里默念了一段祈福的經(jīng)文,他這外來者,不知怎地借尸還魂,今日終是替這軀體的主人了清執(zhí)念,此時心中卻并不那么松快。
昏睡中的白錦似有所感,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淚來,壓下去的心魔之癥竟然卷土重來,化作一片黑云籠罩在她頭頂上空。
“怎么回事?”李六奇不解,白錦明明在昏睡之中,卻有東西再度觸發(fā)了她的心魔。
李南星擋開他的手,擠身在白錦面前,輕聲道:“娘,我在這呢,我一點事都沒有,活得好好的?!?
在李南星的聲音下,那黑云竟然漸漸淡去,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李六奇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,他根本不知道白錦什么時候生了心魔,而這心魔,好像還與他有關(guān)。
待白錦再度穩(wěn)定下來,李南星冷下神色:“李長老請回,這里不需要你。”
李六奇沉了臉色,自打見面以來,這小子就一直對他冷嘲熱諷,泥人也要被激出三分火氣,剛想要怒斥一聲規(guī)矩何在,想了想又把這句話吞了回去,只道:“我讓涵光為你報名了柏山榜試練,到時候記得參加。”
衣袖甩在身后獵獵作響,李六奇大步邁出夢曇院,似乎帶著一肚子氣走了。
張麻子看了覺得稀奇,多少年了,誰能讓李六奇生悶氣,也就是李南星有這個本事了。
張麻子快步來到房間口,敲了敲門,“我來看看你?!?
李南星讓他進門,張麻子先問了一聲白錦怎么樣了,李南星說是走火入魔。
“不對啊,你小子被打得那么慘,現(xiàn)在還能站在這里跟我說話?”張麻子掃視他,發(fā)現(xiàn)李南星雖然很狼狽,渾身上下都是血,但說話中氣十足,一點不見虛弱的樣子。
李南星道:“都說了我皮糙肉厚?!?
“不對,不對?!睆埪樽愉J利的眼神掃視他,骨頭的確是斷了,血也是真的,李南星真是被打得很慘,但又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,之前在院子看上去快要暈過去了,這會兒卻還能像沒事人一樣跟他說話,精神奕奕,還能挨上三百回合。
“你小子剛才并沒有出全力,而且還在藏鋒?!睆埪樽右徽Z點破。
“我都被打得這么慘了,還藏什么鋒。”李南星把血淋淋的外袍脫了,齜牙咧嘴地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體,有些部分骨頭被打斷了,胸口整個凹了進去,看上去很是可怖。
“能耐了,你差點將所有人都瞞了過去,故意挨這么重的傷,現(xiàn)在玩脫了吧,把你母親的心魔都嚇出來了。”張麻子用力去戳他的傷口,換來李南星的一聲悶哼。
“我娘雖然不說,可她終日郁郁寡歡,心中也有心結(jié),我這樣做,一是為了讓她徹底破除心結(jié),二是讓看清李六奇到底是如何冷漠的一個人,第三,以我現(xiàn)在的處境,我不可能亮出所有底牌,但我又必須達李六奇心中的及格線,讓他不至于來煩我。”李南星換上新的衣服,將那些青紫都掩蓋在衣袍底下,又將李六奇剛剛放下的那瓶丹藥一口氣吞了。
這等好品質(zhì)的丹藥,不吃白不吃,他才不是個吃虧的主。
“不過受一點皮外傷,可以達到這么多目的,何樂而不為?”
張麻子復雜地看著他:“若他真的不留情,一巴掌把你打死了怎么辦?”
“我又不是傻的,真的承受不住,難道我不會跑嗎?”李南星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