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約莫一個時辰,吳玄的額頭已經(jīng)見了汗,腳步也有些虛浮。他畢竟年紀大了,修為也只是筑基初期,長途跋涉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。
“長老,休息一下吧?!?
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吳玄一愣,停下腳步,回頭道:“不累,老夫不累。我們一鼓作氣,爭取天黑前趕到前面的望月鎮(zhèn)?!?
凌云溪沒再勸,只是走到路邊一塊還算干凈的巖石旁,自顧自地坐了下來。
吳玄見狀,只好尷尬地笑了笑,也跟著在旁邊坐下,從懷里掏出水囊,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。
山風吹過,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。四周很靜,只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叫,從遠處的林子里傳來。
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。
吳玄感覺渾身都不自在。他覺得,自已作為長老,有必要跟新來的弟子說點什么,拉近一下關(guān)系,順便探探口風。他醞釀了半天,終于開口了。
“咳,那個……凌弟子啊?!?
“嗯?!绷柙葡獞艘宦?,目光正落在不遠處一株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上。
“你……為何會選擇我們青玄宗?”吳玄終究還是沒忍住,問出了這個盤桓在心底、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。問完,他就后悔了,生怕這個問題會觸及對方的什么隱秘,引來不快。
凌云溪的目光,從那株狗尾巴草上收了回來,轉(zhuǎn)向吳玄。
她的眼神很干凈,像一汪清澈的泉水,能倒映出人心里所有的不安。
吳玄被她看得有些心虛,連忙擺手:“老夫就是隨口一問,你要是不方便說,就當我沒問,沒問。”
“青玄宗,很自由?!绷柙葡従忛_口。
“自由?”吳玄愣住了。他想過無數(shù)種可能,唯獨沒想過這個答案。
“一流宗門,規(guī)矩太多?!绷柙葡慕忉?,簡單得不能再簡單,“我不喜歡?!?
吳玄張了張嘴,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。就因為……規(guī)矩太多?這個理由,聽上去有些荒唐,可從她口中說出來,卻又顯得那么理所當然。
他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卻又過分平靜的臉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是了,真正的天才,真正的強者,所追求的,從來都不是旁人給予的榮光與資源。他們需要的,只是一個不被打擾,可以讓他們肆意生長的空間。
而青玄宗,除了“自由”和“不被打擾”,確實也給不了別的什么了。
想通了這一點,吳玄心中那份巨大的不安,竟奇跡般地消散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。他不再擔心凌云溪會跑,也不再為宗門的破敗而感到羞愧。
他挺直了些腰桿,看著凌云溪,鄭重地說道:“凌弟子,你放心。在青玄宗,只要你不叛出宗門,你想讓什么,就讓什么。老夫……不,掌門和所有長老,都會支持你?!?
這番話,他說得斬釘截鐵。
凌云溪看了他一眼,微微頷首,算是應下了這份承諾。
氣氛,似乎不再那么尷尬了。
吳玄感覺自已終于找到了和這位天才弟子的相處之道,膽子也大了些,從布包里又摸索了一陣,掏出一個小小的、繡著幾片竹葉的錦囊。
“對了,凌弟子,這是你的身份令牌和入門心法?!彼麑㈠\囊遞了過去,“我們青玄宗的傳承心法《青木訣》,雖然只是玄階下品,而且有些殘缺,但……但勝在平和中正,用來打基礎還是不錯的。你先將就著看,等回了宗門,看能不能在藏經(jīng)閣里,找到更適合你的功法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