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玄整個(gè)人都僵住了。他怔怔地看著凌云溪,懷疑自已的耳朵出了問題。“挺……挺好?”
凌云溪沒有解釋,只是收回目光,邁開腳步,順著山脊上那條被野草淹沒了一半的小徑,朝山下走去?!白甙?,天黑了?!?
“誒!誒!好!”吳玄如夢初醒,連忙跟了上去,腳步因?yàn)檫@突如其來的轉(zhuǎn)折而顯得有些踉蹌。他跟在凌云溪身后,看著她從容的背影,腦子里一片混亂。
挺好?哪里好了?是那快要塌了的房子好,還是那窮得叮當(dāng)響的宗門好?他想不明白,但他那顆七上八下的心,卻莫名地安定了下來。
從山巔到山腳,路途并不算遠(yuǎn),卻格外難走。石階早已被歲月侵蝕得坑坑洼洼,許多地方都長記了滑膩的青苔。路邊的石燈籠倒了一半,剩下的那一半,燈罩也破了,一只灰色的山雀在里面筑了巢,探頭探腦地看著這兩個(gè)不速之客。
空氣中靈氣稀薄,混雜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,深吸一口,甚至能聞到一絲揮之不去的霉味。
吳玄越走,頭埋得越低,那點(diǎn)剛剛升起的底氣,又被這沿途的破敗消磨得一干二凈。
終于,在夕陽落下地平線前的最后一刻,他們走到了山腳。一座斑駁的山門,靜靜地矗立在暮色之中。
那是一座完全由青石搭建的牌樓,樣式古樸,看得出在久遠(yuǎn)的年代里,也曾有過恢弘的氣勢。但如今,牌樓的頂端,長記了雜草,像給一位遲暮的老人戴上了一頂滑稽的草帽。兩根巨大的石柱上,布記了蛛網(wǎng)般的裂紋,墨綠色的藤蔓如巨蟒般盤踞其上,幾乎要將石柱原本的樣貌徹底吞噬。
牌樓的正上方,懸著一塊巨大的烏木匾額,上面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(gè)大字——青玄宗。
只是那字跡早已褪色,筆畫的邊緣也模糊不清,其中那個(gè)“玄”字,下面的一點(diǎn)不知被什么東西磕掉了一塊,看上去就像一個(gè)咧著嘴的缺牙老頭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酸與落寞。
山門大開著,兩扇厚重的木門虛掩著,其中一扇的門軸似乎壞了,歪歪斜斜地靠在門框上。每當(dāng)有山風(fēng)吹過,便會發(fā)出一陣“吱呀——呀——”的呻吟,像是在訴說著自已不堪重負(fù)的痛苦。
吳玄停下腳步,站在這座代表著宗門臉面的山門前,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。他想說點(diǎn)什么來挽回一點(diǎn)顏面,可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任何語在眼前這片破敗的景象面前,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“那個(gè)……門軸前幾天讓頭野豬給撞壞了,還沒來得及修?!彼罱K憋出了這么一句,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,“匾額……匾額是讓雷給劈的,前年的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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