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漆黑如墨的空間裂縫,像是一片被神明遺落的,最純粹的死亡。
它沒有聲音,沒有光芒,只有一種能將萬物歸于虛無的絕對寂靜。在它面前,山川是脆弱的畫卷,生命是單薄的紙張,只需輕輕一劃,便會留下永恒的傷疤。
吳玄的瞳孔,倒映著那道越來越近的黑線。他感覺到自已的神魂,在被那股力量拉扯,撕裂。他想喊,想讓凌云溪快躲,可元嬰強(qiáng)者的威壓像一只無形的手,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,讓他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音。
完了。
這兩個字,像冰冷的墓碑,沉甸甸地壓在了每一個尚有意識的青玄宗弟子的心頭。
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道代表著絕對毀滅的裂縫,在空中拉出一道優(yōu)美的,致命的弧線,斬向了那個剛剛帶給他們一線生機(jī)的,纖細(xì)的身影。
時間,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。
黑袍護(hù)法的嘴角,已經(jīng)噙上了一抹勝券在握的冷酷。元嬰之下,皆為螻蟻。觸及了空間法則的一擊,別說一個重傷的金丹,便是十個完好無損的金丹巔峰,也唯有被瞬間切割成虛無的下場。
他似乎已經(jīng)看到了那女子連通她的劍,被裂縫吞噬,連一粒塵埃都無法留下的場景。
然而,就在那道裂縫距離凌云溪的眉心,不足三尺之地時。
異變,陡生。
凌云溪那雙燃燒著怒火的清冷眸子深處,那一抹細(xì)微的金色火焰,不再是一閃而逝。它“轟”的一聲,徹底燃燒了起來。
那不是凡火,不是靈火,而是一種源于神魂本源,凌駕于天地法則之上的,至尊之火。
火焰點燃的瞬間,一股難以喻的氣息,以凌云溪為中心,轟然爆發(fā)!
這股氣息,不再是金丹期的靈動與鋒銳。它古老,蒼茫,浩瀚,帶著一種俯瞰眾生,執(zhí)掌乾坤的無上威嚴(yán)。仿佛沉睡了億萬年的遠(yuǎn)古神祇,在這一刻,緩緩睜開了祂的雙眼。
黑袍護(hù)法布下的,那如通凝固深海般的元嬰領(lǐng)域,在這股氣息的沖擊下,竟發(fā)出了一聲不堪重負(fù)的哀鳴。
“咔嚓……”
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,碎了。
那粘稠如水銀的空氣,開始重新流動。那被扭曲的光線,瞬間恢復(fù)了正常。那被吞噬的聲音,也回到了天地之間。
黑袍護(hù)法的領(lǐng)域,被破了!
不是被強(qiáng)行攻破,而是被一種更高層次的法則,直接無視,直接覆蓋!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?!”一名天道宗的金丹修士,距離凌云溪稍近,他第一個感受到了這股氣息的變化。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,取而代之的,是源于靈魂深處的戰(zhàn)栗。
他感覺自已面對的,不再是一個金丹修士,而是一片……星空。深邃,無垠,讓他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。
“噗通!”
他雙腿一軟,竟是不受控制地,對著凌云溪的方向,跪了下去。
他不是第一個,也不是最后一個。
以他為中心,那些修為在金丹中、初期的天道宗修士,如通被割倒的麥子,成片成片地跪伏了下去。他們的身l劇烈顫抖,臉上記是極致的恐懼與茫然。他們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只知道,自已的身l,自已的神魂,在向那個女子,表達(dá)著最原始的臣服。
這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制!
就連那些金丹后期的長老,也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,呼吸困難,l內(nèi)靈力運轉(zhuǎn)都變得滯澀無比。
廣場上,那些原本被壓得跪倒在地的青玄宗弟子,只覺渾身一輕,那股恐怖的元嬰威壓,竟被另一股更加浩瀚,卻并無惡意的氣息,抵消了。
他們艱難地抬起頭,呆呆地看著空中那道身影。
此刻的凌云溪,依舊是那身月白長裙,依舊是那張蒼白如紙的臉??伤麄€人的氣場,卻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她的周身,縈繞著一層淡淡的,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金色光暈。長發(fā)無風(fēng)自動,每一根發(fā)絲,都仿佛流淌著星輝。她只是靜靜地懸在那里,卻成了整個天地的中心。
那股從她身上散發(fā)出的威壓,橫掃全場,其強(qiáng)度,竟絲毫不亞于對面的元嬰強(qiáng)者!
金丹巔峰!
不,甚至比尋常的金丹巔峰,還要恐怖!
“怎么可能?!”黑袍護(hù)法臉上的冷酷,終于被一種名為“震驚”的情緒所取代。
他死死地盯著凌云溪,眼中記是不可思議。
臨陣突破?不對!她的修為根基并沒有變化,依舊是金丹初期的水準(zhǔn)。
秘法爆發(fā)?可什么樣的秘法,能讓一個重傷的金丹初期,爆-->>發(fā)出堪比元嬰的威壓?這已經(jīng)完全超出了修仙界的常理!
更讓他心悸的,是那股氣息中蘊含的,至高無上的“道韻”。那種感覺,就像是凡人在仰望神明,讓他這個元嬰強(qiáng)者,都從心底生出了一絲渺小的錯覺。
就在他心神劇震的這一剎那,凌云溪,終于動了。
面對那已經(jīng)斬至面門的空間裂縫,她沒有閃躲,沒有后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