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鈺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來。
睜開眼,是熟悉的官舍屋頂,沒有草原的朔風呼嘯,也沒有隨時可能響起的警哨,只有一片安寧。
李鈺嘴角露出笑容,只有戰(zhàn)爭過后,才知道和平有多么不容易。
他伸了個懶腰,只感覺神清氣爽,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。
起身洗漱完畢,房門被推開。
林溪端著食盤進來,見到李鈺醒了,笑道:“阿鈺,快來吃飯?!?
李鈺在桌邊坐下,拿起筷子時,動作微微一頓,在草原這兩個月,多是圍坐在篝火旁用短刀切割烤熟的肉食,基本上沒有用筷子。
現(xiàn)在回歸正常,反倒有些不習慣。
吃完后,林溪收拾食盤出去,門外傳來張崇山洪亮的聲音。
“李大人可醒了?末將張崇山求見?!?
李鈺應了一聲,請張崇山進來。
張崇山進入房間,臉上帶著興奮,從昨晚見到李鈺,他便高興得睡不著。
然后跑去養(yǎng)馬的地方,將李鈺帶回來的戰(zhàn)馬數(shù)了一遍又一遍。
越數(shù)越興奮,五千多匹草原上的上佳戰(zhàn)馬,比上次李鈺帶回來的那幾十匹胡馬都要好。
張崇山很激動,之前李鈺用茶易馬,一匹沒有換回來。
但去了草原一趟,帶回來這么多戰(zhàn)馬,他這個易馬使的任務算是完成了。
“李大人休息可好?”
張崇山坐下后,關(guān)心了一句,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問起草原上的事情。
他真的太好奇了。
“昨日見大人安然歸來,還帶了那么多收獲,末將這心里就跟貓抓似的!
大人,您快給末將講講,你們在草原上,究竟是如何殺出來的?
又是如何弄到那么多牛羊財貨的?”
李鈺見他這般模樣,也不禁莞爾。
“說來話長?!?
李鈺開始講了起來,從剛進入草原,遭遇胡騎,到如何奇襲部落。
講對部落的奇襲,收服仆從少年成歸義軍,再到如何利用歸義軍當內(nèi)應、消滅了聚集在一起的部落。
李鈺語氣平靜,但所述內(nèi)容卻是波瀾壯闊,險象環(huán)生。
張崇山聽得屏息凝神,聽到五百人大破2000部落騎兵時,他激動地兩眼放光,仿佛他也參加了一般。
當聽到五百騎兵有人死亡,他便握緊了拳頭,露出憤怒之色。
他已經(jīng)完全沉浸在了李鈺的敘述之中。
李鈺也再次回顧了一遍草原上的經(jīng)歷,現(xiàn)在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“李大人,你昨晚說那些戰(zhàn)利品來自王庭,莫非你們真的打到了龍城?那可是胡狗心中的圣地??!”
李鈺喝了口水,笑道:“這才是最精彩的部分?!?
“我們不僅打到了龍城,還在龍城外,破了他們引以為傲的王庭萬騎,俘了他們的三王子和王妃。否則,如何解云中府之圍?”
張崇山怔住了。
雖然昨晚便有所猜想,但真正從李鈺這里得到證實,還是讓他腦子嗡嗡的,感覺像是有驚雷炸響,震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。
直搗龍城!五百破萬騎!俘虜三王子和王妃!
這每一件事都堪稱奇跡,是足以載入史冊,轟動朝廷的大功勞。
而李鈺居然全都完成了。
雖然張崇山知道是借助了馬上弗朗機炮的火力,但如果換成是他,他覺得他也達不到這個程度。
這完全是霍去病在世??!
關(guān)鍵是李鈺還是狀元郎,是文官!
張崇山震驚無比,前面的那些什么奇襲,什么掃蕩部落,和后面這直搗王庭比起來,實在是微不足道。
過了好一會,張崇山才猛地回過神來,一拍大腿,激動地站了起來。
聲音拔高“所以!所以北胡退兵,根本不是因為他們遵守那狗屁和議,而是因為李大人你抄了他們的老巢,捏住了他們的命根子!逼得他們不得不退!”
李鈺聞,笑道:“如果不是因為抓了那些王庭貴族,兀勒汗怎么可能退兵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想到張崇山剛剛的話,眉頭微微一挑,“議和?什么議和?”
張崇山急忙將溫知行主張議和,朝廷派來使者面見兀勒汗。
北胡那邊提出納貢,讓地為條件,才同意退兵的事說了一遍。
李鈺聽完,眉頭-->>皺起,“如此喪權(quán)辱國的條件,朝廷竟也肯答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