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所長玩笑道:“你不要跟張局打賭哪,他是個敢說敢讓的領(lǐng)導(dǎo),以前的局長都叫‘求’局長,他上任就叫‘干’局長?!?
虞美人道:“求局長不好聽,干局長也不好聽,不了解的人以為張局“干”勁十足?!?
眾人大笑。秀秀一臉通紅,背過臉去看風(fēng)景。
張局說:“光明正大地‘干’,怕什么?”
明所長對我說:“你們先走,年輕人精力充沛?!?
我們慢慢拉開了距離。我和秀秀走在最前面,明所長不緊不慢走在中間。張局和虞美人慢騰騰地走在最后。
秀秀一路上指著不通的景點,向我介紹。
“你看,月亮灣”。我看到了幾畝彎彎的梯田。
“你看,‘江浸月’”,我看到山間一條溪流。
“你看,‘煙籠沙’”,我看到河邊有幾只棵樹。
我壞壞地笑道:“看那些地方不如看你。”
這回,她真的動起了手腳,在我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下。嘴里說:“太壞了,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?!?
“嗯,說得基本上很對,不過我不喜歡她們?!?
她白了我一眼:“油嘴滑舌?!?
其實,從見面的那一瞬間,我們就來電。所以,我敢一路上開玩笑。
登到半腰有一塊平地,叫“慈母文化廣場”。不用說,都是買各種跟母親有關(guān)的紀(jì)念品,什么母親護(hù)身符,慈母紡線,三郎探母……
坡上有一個詩詞碑林,他們看商品,我去看碑帖。
一塊巨石上刻著:“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,行前密密縫,意恐遲遲歸?!?
除了這首詩外,我一塊一塊地讀,我的個爺爺,沒一首高明的,看來今人能上天入地,寫詩絕對寫不過古人。
秀秀跟在我后面,我看她也看。
憑我的感覺,她不愛好這些東西。
“走,這個沒什么好看的。”我說。
她正在對著詩詞碑拍照,說:“等一等,再拍幾張,回去發(fā)給你。”
我心里一熱,想不到她這么善解人意。
走回大坪,張局正在對明所長發(fā)火:
“我每陪領(lǐng)導(dǎo)來一次,就要受一頓罵。這樣的環(huán)境衛(wèi)生,莫怪游人不記意,莫怪領(lǐng)導(dǎo)罵人?!?
這一罵,游客大約聽明白了,罵人的是領(lǐng)導(dǎo)。膽大的就紛紛上來投訴:說是個什么慈母山,就像家里沒個娘似的,衛(wèi)生紙都掛到樹梢上去了。
張局一看這陣勢,再不走,收不了場,便說:
“走,到上面去看看衛(wèi)生好點不?!?
繼續(xù)登山。
張局和虞美人走得慢些,明所長快步跟上我,向我訴說苦衷:人手不夠,人員積極性不高,上坡下坡,工作太辛苦。游客素質(zhì)不高,隨地亂丟。
大約二十分鐘后,我們登上了山頂。
山頂上建了一個大平臺,四周用鐵鏈圍著,或者用水泥砌成圍墻。鐵鏈下面,萬丈深淵。
人們站在鐵鏈或者圍墻旁,一齊眺望對面山峰。
云霧繚繞中,一位母親抱著孩子遺世獨(dú)立,周圍沒有山脈相連。
你在任何一個角度望去,那位母親都是一樣慈祥。
我不得不驚人嘆自然造化之神奇。
秀兒有些怕似的,緊緊地握著我伸過去的手。
我們牽著手,從這兒跑到那兒,從東邊跑到西邊,仿佛不是今天才認(rèn)識,而是很久很久以前,我們就這樣牽過似的。
“上山容易下山難,我們坐纜車下去吧?!泵魉L已經(jīng)為我們買了票。
“張局呢?”我望了一眼明所長。
明所長一臉壞笑:“我只負(fù)責(zé)陪你們?!?
我們坐上了纜車,一路下行。
秀秀坐在我前面,風(fēng)吹起她的黑發(fā),不時拂到我的臉上,那種癢癢的感覺,和發(fā)間的清香,洋溢在我心頭。
我忍不住摸了她腦后飄起的發(fā)絲,她回頭望我一眼,淺淺一笑,問道:
“扎著你的臉了吧?”
那笑太迷人了,我搖了搖頭。說道:
“喜歡它扎多一下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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