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門聲響起,不緊不慢,只兩下便停了。
節(jié)骨分明的手指攥著書卷緊了緊,坐在榻上的岑琢眼睫微顫,屋內(nèi)呼吸聲靜默了一瞬。
岑琢幼年習過武,又時常劈柴,不僅身板好,耳力也比一般人靈敏些。在太子到院門口的時候,他就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
一陣衣料摩擦聲在屋里響起,緊接著門閂拉開,房門向內(nèi)打開。
站在門口的文遠抬頭一看,只見男人穿著那身新送來的白色錦衣站在門口暖黃的光影里。
衣裳很合身,愈發(fā)襯得他身形挺拔清峻。
比他那些破爛衣服順眼些。
其實岑家并不窮困,只是比起皇家的還是差了不少。
文遠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,在那微微露出的鎖骨上頓了下,隨即面對男人露出個笑來。
岑琢看著她的臉,不由得怔住。
她唇角一彎。那笑容很干凈,甚至露出了點貝齒,眼睛里霧蒙蒙的沉靜化開了,亮晶晶的。
不像是她平時的樣子。
作為太子,文遠平日都是不茍笑的模樣,底下人很少能看到她露出笑容來,除非是站在城樓上面對百姓時面色溫和,其他時候面對頑固不堪的老臣,大多都是嘲諷的笑。
不怪朝中許多大臣對她這個太子頗有微詞。
他愣神間,文遠已經(jīng)收回笑容,快得讓人疑心是不是眼花。
她揮手讓身后的兩個宮女離開,起身進去,沒管還站在門口的男人,環(huán)視一周后找到榻上坐。
一本攤開的《鐵鹽論》擺在小幾上,主人顯然看了許久。
“參見殿下?!?
岑琢見她翻動桌上的書,面向她抿了抿唇行禮道。
“本宮進來這么久,你才行禮,岑大人是否有些不知禮數(shù)了?!?
文遠的目光從書上挪開,含笑看著他,顯然沒有怪罪的意思。
聽到她的話,岑琢不但沒有松懈下來,反而那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,臉色有點發(fā)白,但最終張了口:“請殿下恕罪。”
白色的袖口劃過桌前,文遠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清竹香氣,疲憊的神情陡然松了下。
還行。倒也不是個認死理的犟種。
她讓他坐下來,許是不愿意再被說不懂禮數(shù),男人竟真的乖乖坐在一邊。
昏黃的光打在他臉的一側(cè),光影在凹陷的眼窩處投下淺淡的陰影,長睫垂下時,那陰影便密密地連成一片,順著下頜的弧度滑落,在頸側(cè)沒入衣領(lǐng)的陰影里。
怪不得古人說燈下看美人最為賞心悅目,瞧瞧這張臉。
文遠坐在榻上,目光落在他被光照亮的半邊臉上,心里莫名愉悅起來。
看來若是以后允許,府里大可再多搜羅些美男子。反正這處是她的私宅,不像是東宮被人一舉一動都盯著。
前朝的那些老頑固想抓她的辮子也抓不著。
正當文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桌上輕敲,心里想著以后的事時,卻沒察覺,眼前忽地落下一片陰影。
“殿下?!?
清朗又低沉的嗓音自身前傳來,她下意識把臉轉(zhuǎn)過去,卻見岑琢垂著眼睫站在她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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