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的傷不會自己好,拖下去也只是像上一世一樣等死而已。
秦昭雪扶著冰冷的墻壁,一步一顫地走向事務(wù)堂。
青石路上人來人往,弟子們或兌換資源,或交接任務(wù),談笑風(fēng)生,絡(luò)繹不絕。
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這個幾乎要融進陰影里的身影。
她低著頭走進堂內(nèi),找到一個無人的窗口,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在風(fēng)里:
”這位師姐,請問有療傷的丹藥嗎?”
柜臺后的弟子頭也不抬,語氣機械:“有。下品十點積分,中品五十,上品一百。你要哪種?”
”我……沒有積分。”
那弟子這才抬起眼皮,上下打量了她一番。
”沒有積分就去接任務(wù)?!闭Z氣理所當然,帶著幾分不耐。
”我做過任務(wù),但積分都被記在秦昭陽名下……能用他的積分嗎?”
”冒領(lǐng)積分是重罪。”弟子冷笑一聲,”何況,你連身份令牌都沒有?!?
秦昭雪在太一宗十六年,至今沒有一塊屬于自己的身份令牌。
她根本不算太一宗的弟子。
秦海川早就斷她與仙途無緣,自始至終,連一塊外門弟子的令牌都不曾給過她。
她連最卑微的外門弟子都不如。
所有辛苦完成任務(wù)換來的積分,全都記在了秦昭陽名下。
她賺取積分時不算冒領(lǐng),她想用時,卻成了罪過。
也正因她這些年勤勉不輟,秦昭陽才能以”天資卓絕、貢獻突出”之名,順利躋身親傳弟子之列,由劍鋒長老秦海川親自教導(dǎo)。
秦昭陽本就由秦海川一手帶大,此舉不過讓他的名頭更響亮些。
他們連這一點都算計得清清楚楚。
卻從未想過要給她留下一瓶療傷的丹藥。
只施舍般端來一碗稀釋過的靈藥湯,于她如今的傷勢,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”那我用靈石買?!?
終于拿到幾枚劣質(zhì)的療傷丹后,秦昭雪沒有回住處。
她沒忘,三日后還要為秦昭陽獻血。
如今她重傷未愈,又挨了蘇希冉一掌,再失血,必死無疑。
必須要余留一些時間療傷,找一個無人的地方,躲起來。
太一宗身為中州大宗,弟子眾多,宗內(nèi)幾乎無處可藏。
若想出宗,也必定會被攔下。
這偌大的太一宗,竟無她容身之處。
除了……禁地。
那是太一宗內(nèi)唯一無人踏足之地。
那里煞氣濃重,九死一生,卻也好過被親生弟弟吸干精血而死。
她捏緊那幾枚劣質(zhì)丹藥,什么也沒帶,轉(zhuǎn)身朝著禁地方向走去。
而她這一走,可急壞了秦海川夫婦。
清晨人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,入夜竟已不見蹤影。
”砰!”
秦海川一拳砸在桌上,”這個孽障跑哪兒去了?她想害死她弟弟嗎!”
一旁蘇希冉聲淚俱下,滿眼自責(zé):“我早上好心送藥,她非但不領(lǐng)情,還責(zé)罵陽陽……如今竟要陽陽的命!小小年紀,心思怎如此歹毒?”
”都怪我,都怪我沒有看好她……我的陽陽要是有什么好歹,我也不活了!”
”娘,這不怪你!”秦昭陽急得額頭冒汗,”都怪那個賤人!她就是存心的!你們不能看著我出事啊!”
秦海川起身安撫:“你放心,你是太一宗親傳弟子,宗門絕不會坐視不管。就算掘地三尺,我也定把她找出來。”
”到時,看我如何懲治這個孽畜!”
他冷哼一聲,拂袖而去,秦昭陽緊隨其后。
與此同時,禁地之內(nèi)。
秦昭雪仍站在外圍。
她已服下所有療傷丹,雖然依舊疼痛難忍,但至少能夠勉強行走。
她從未進入過禁地深處。
>;眼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,濃重的黑色煞氣如潮水般翻涌,又被無形的禁制一次次擋回。
上一世,她稍有不如父母之意,便被罰入禁地思過,長則半月,短則三四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