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煉之道,猶如開鑿河渠,引水灌田。
即便修為跌落,重修之時也不過是將干涸的河道重新注滿,總比初次掘土開渠要輕松許多。
調(diào)息數(shù)日后,秦昭雪握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,再度走向練武場。
混沌靈根能容納天地萬氣,比尋常木靈根的治愈能力更加強悍,她如今已能勉強揮動劍刃。
但她深知,這還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
她必須盡快變強。
修仙界向來以實力為尊。他人欺你辱你,未必是你做錯了什么,往往只是因為你太弱。
活過兩世,死過一次的秦昭雪,早已將這個道理刻進骨血里。
”昭陽師弟重傷在床,你身為姐姐不去照料,竟還有閑心在此練劍?”
不必回頭,秦昭雪也認(rèn)得這個嗓音。
少女身著淡粉留仙裙,衣袂飄飄,身后跟著四名侍從。
在太一宗內(nèi)能有這般排場的,除了宗主之女、秦昭陽的師姐葉玲兒,再無他人。
秦昭雪恍若未聞,目光依然專注前方,手中鐵劍劃破空氣,發(fā)出沉悶的破空聲。
”我跟你說話,你是聾了不成?”葉玲兒語氣轉(zhuǎn)冷。
她上前一步,恰逢秦昭雪一劍揮出。
劍風(fēng)掠過,”嗤啦”一聲,竟在她精致的裙擺上劃開一道寸長的口子。
”放肆!”一名侍從厲聲喝道,”不長眼的東西,沒看見葉師姐在此?這身流云緞就是將你賣了也賠不起!”
說著便要伸手來抓秦昭雪的肩膀。
秦昭雪終于動了。她側(cè)身避開那只手,抬眸冷冷看向葉玲兒。
“你是來替秦昭陽出頭的?”
秦昭雪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,不起半分波瀾。
見她終于回應(yīng),葉玲兒冷哼一聲,語氣帶著理所當(dāng)然的指責(zé):
“昭陽師弟就是因你才受的傷,你照顧他,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?”
“因我?”秦昭雪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,“是我親手傷了他,還是我給他下了毒?”
“你……”
葉玲兒一時語塞。從前的秦昭雪溫吞怯懦,打不還手罵不還口,今日卻像換了個人——辭犀利,眼神銳利,陌生得讓她心驚。
不等她理清思緒,秦昭雪已再度開口,聲音冷澈:
“你要上趕著給他當(dāng)老媽子,請自便。我絕不與你相爭?!?
她收回目光,手中鐵劍重新?lián)P起,劃破空氣。
“若無事,請讓開?!?
劍鋒微轉(zhuǎn),映出她淡漠的側(cè)臉。
“別耽誤我練劍?!?
反應(yīng)過來的葉玲兒瞬間惱怒,正想著給秦昭雪一點教訓(xùn),一名外門弟子氣喘吁吁地跑來:
”葉師姐,出大事了!禁地煞氣突然消散,宗主命您即刻前去!”
”當(dāng)真?”葉玲兒面露喜色。
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秦昭雪一眼,提起裙擺轉(zhuǎn)身便走。
”煞氣散了,是不是就能進禁地尋寶了?”
”正是!宗主第一個就吩咐來請師姐呢!”
”太好了!快走!記得叫上昭陽師弟,他修為跌落,正需要這等機緣!”
一行人匆匆離去后,秦昭雪緩緩收劍入鞘,目光遙望禁地方向。
煞氣消散與她吞服的那枚混沌靈果有關(guān)嗎?
已經(jīng)沒有時間再仔細(xì)想了。禁地既失,意味著她最后的藏身之處也已暴露。
下一次獻血的期限越來越近。
是時候離開太一宗了。
可她又能去往何處?秦海川夫婦絕不會放任她這個血包輕易離去。
她忽然想起一個人——或許,唯有那人能帶她離開這個牢籠。
上一世,在無數(shù)個燭火搖曳的深夜,蘇希冉總愛在她面前細(xì)數(shù)蘇家榮光。
語間,自然也繞不開那個與蘇家決裂的人——她親妹妹,蘇無葉。
那些曾被秦昭雪當(dāng)作耳旁風(fēng)的舊事,此刻在腦海中清晰起來。
一個大膽的念頭破土而出:借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姨之力,逃離太一宗。
此計雖險,卻是她唯一的生路。
想要傳訊出去,必須用到傳音符??伤砩系撵`石早已盡數(shù)換了療傷丹藥。
唯一的辦法,就是親手繪制一張。
她取了符紙朱砂,直奔藏書閣,借來幾本基礎(chǔ)符箓典籍,尋了個僻靜角落,埋頭練習(xí)。
然而她剛剛恢復(fù)至練氣初期,丹田內(nèi)靈氣稀薄如水,筆下符文斷斷續(xù)續(xù),朱砂難以連貫。
帶來的符紙已自燃了三張,灰燼散落案頭。
她不由蹙眉。
忽然鼻間一癢,抬手擦拭,指尖竟染上一抹殷紅。
她竟因繪制這幾張基礎(chǔ)符箓,耗神過度,流了鼻血。
”笨死了,真是守著金山要飯吃?!币坏赖统恋那嗄晟ひ敉回5卦?->>耳畔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