煉火室內(nèi),地火熊熊,將秦昭雪的側(cè)臉映照得輪廓分明,纖長的睫毛在跳躍的火光中投下細密的陰影。
她指尖輕撫過蘇家送來的冰紋玄鐵,觸手冰涼,內(nèi)里卻蘊藏著充沛的靈力。
感受著這份來自蘇家的“饋贈”,她心底的冷意與眼前的爐火同樣熾烈。
門外傳來的細微騷動,以及那道驟然迫近、不容錯辨的凜冽氣息,讓她無需回頭便知——那位不請自來的“貴客”,終究還是尋到了這里。
秦昭雪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,再抬眼時,面上已綻開一抹恰到好處的明媚笑容。
她緩步走出煉火室,佯裝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:
“這不是賀師兄嗎?真是稀客,怎會來此?好巧呀?!?
賀熙淵眉峰微蹙,審視著眼前這張笑靨,心中疑竇叢生,不解她這番故作姿態(tài)意欲何為。
“你在此作甚?”他聲音冷硬。
“煉器呀?!鼻卣蜒┗瘟嘶问种心潜此茦阕镜臑鹾谛″N,答得理所當(dāng)然。
“近日留仙城中聲名鵲起,以符文煉器之術(shù)鍛造上品靈劍的器修,便是你?”他目光如炬,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。
秦昭雪笑容不變,甚至還無辜地眨了眨眼:“賀師兄在說什么?我怎么聽不太明白。”
“哼,”
賀熙淵懶得與她虛與委蛇,直接挑明,“無論你玩弄何種心機手段,我絕不會與蘇家之人結(jié)為道侶。若你亦是受家族所迫,不若隨我同去,將這門荒唐婚約退掉?!?
“婚約”二字如同驚雷,在秦昭雪耳畔炸響。
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與賀熙淵初次見面時他異樣的態(tài)度、那些沒頭沒尾的質(zhì)問,以及吳晗意曾無意中提及的——蘇家與賀家交情匪淺。
一個荒謬卻合理的猜測浮上心頭:蘇希冉!定是她背著自己,擅自定下了這門親事!
若真如此,這賀熙淵此前種種怪異行徑,倒是解釋得通了。
想來他是將自己視作了蘇家處心積慮塞過去的棋子,心中厭惡至極。
想通此節(jié),秦昭雪心中冷笑,面上卻迅速恢復(fù)了平靜,甚至帶著幾分疏離的漠然:
“賀師兄想退便退,此事與蘇家有關(guān),與我何干?!?
她轉(zhuǎn)而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蕭赤,語氣平淡,“蕭掌柜,送客吧,我還要忙。”
蕭赤額角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,內(nèi)心叫苦不迭——送客?
送這位靈犀宗首席、賀家未來的繼承人?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??!
正當(dāng)他手足無措之際,賀熙淵卻動了。
他深深看了秦昭雪一眼,那雙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,終是冷哼一聲:
“希望你,出必踐。”
說罷,玄色衣袖一拂,轉(zhuǎn)身離去,留下一個冷硬的背影。
與此同時,賀家府邸深處。
吳晗意借著暮色掩護,從一條僻靜小徑悄然翻入一處僻靜的院落。
她身形如燕,無聲無息地潛入一間光線昏暗的內(nèi)室。
室內(nèi)彌漫著濃重而苦澀的靈藥氣息。
她迅速合攏房門,徑直走向里間的床榻。
看著榻上那面色枯黃、氣息微弱的婦人,她眼中難以抑制地流露出心疼。